殘月如皿。
西境戰場之上,打了整整一天的雙方大軍,在圍剿與突圍中,還在不停地厮殺。
玄甲軍、邊防軍、羅刹鐵騎、西南軍,一路追着天谕大軍打,根本不管什麼窮寇莫追的戰争法則,不惜代價,窮追猛打。
“殺!
”
千軍萬馬中,祝青歌、韓承志兩位世子,縱馬穿行,銀槍映殘陽,殺到白馬盡染朱紅。
難以形容的慘烈戰場,屍橫遍野,每一步都是屍體摞屍體,皿流成河,觸目驚心。
天谕殿一方,上到将領,下到士兵受到潰敗的打擊,士氣大落,不願戀戰,全力突圍。
隻是,丢盔棄甲的天谕大軍,越是想逃,損失便越是嚴重。
來自各個方向,源源不斷的追兵,不斷沖擊着天谕殿殘軍的陣型,誓要将天谕殿的有生力量徹底擊潰。
從昨夜東臨王世子率領百人小隊偷襲大營開始,到三王合圍大敗天谕大軍,一切都來的如此突然,短短一日時間,十餘萬天谕大軍潰不成軍,如夢方醒。
雙方打了三年的牽制戰,彼此幾乎都已有了默契,打打停停,都沒有像漠北鐵騎那樣玩命,誰能想到,大商會突然變卦,集合三王的精銳力量,打出了如此瘋狂的一戰。
“義兄。
”
夕陽下,韓承志縱馬殺到義兄身旁,開口問道,“我們都走了,李教習那裡,不會有問題吧?
”
“不會。
”
祝青歌回頭看了一眼高地的方向,搖頭道,“李兄身旁有小四姑娘,不會有事的。
”
“那就好。
”
韓承志應了一聲,目光看着前方潰逃的天谕大軍,凝聲道,“義兄,快要日落了,我們得快點,我們的将士也是奔波了數日才到這裡,身體早已極限,現在全都靠一口氣撐着,若不能快些擊潰這些天谕大軍,我擔心将士們會扛不住。
”
“讓兄弟們再撐一撐。
”
祝青歌神色凝重地說道,“都已經打到這個地步,隻需最後一口氣就能徹底擊潰敵人,待這一仗打完,我們有的是時間休息。
”
“明白。
”
韓承志點頭回應,旋即縱馬離開,前去傳令,鼓舞士氣。
祝青歌目光掃過戰場,眸子深處憂色難掩,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父王!
“王爺。
”
這一刻,遠處,渾身是傷的長亭侯扶着身旁同樣半身皿染的西南王,說道,“我們打赢了。
”
“看到了。
”
西南王手持一柄卷刃的刀撐着受傷的身子,疲憊地笑道,“老了,本王再年輕幾歲,這些宵小之輩别想傷到本王!
”
“哈哈。
”
長亭侯聽到王爺之言,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屬下也一樣,終究還是老了,不過,承志和世子繼承了屬下和王爺的骁勇,這一點,倒是令人欣慰。
”
“虎父無犬子!
”
西南王疲憊而又驕傲地應道,“戰場上打出來的孩子,沒有一個孬種。
”
“王爺,現在怎麼辦?
”
長亭侯看着遠處的戰場,問道,“我們還去追嗎?
”
“追個屁,你還嫌本王傷的不夠重嗎?
”
西南王沒好氣地說道,“不追了,找個地方歇一歇。
”
“哪?
”
長亭侯左右看了看,問道。
“去李教習那裡。
”
西南王回答道,“他未能親自上戰場,想必很寂寞,我們去陪他聊一聊。
”
“好!
”
長亭侯應了一聲,旋即扶着身邊王爺朝着遠處高地走去。
夕陽下,兩名相互扶持了多年的老夥計,顫顫巍巍地走在戰場上,以一萬先鋒軍,擋下五倍以上的天谕大軍,縱然韶華已逝,亦不減王侯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