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城主,本以為咱們上次聊得挺愉快的。
”
鐘文臉上帶着滲人的姨母笑,眸中的殺意一閃而逝,“想不到你轉頭就在背後捅我刀子,真是令人心寒呢。
”
“林北這是被鬼迷了心竅麼?
”
裴憐花很快鎮定下來,口中喃喃自語道,“為了保住一個毛頭小子,竟然不惜得罪天空之城?
”
“老裴啊,你也是個老狐狸了。
”
鐘文擺出一副親熱的模樣,不知不覺間連稱呼都改了,“隻可惜在這麼個小地方宅了太久,終究是跟不上時代了,再仔細想想,世間能夠讓林殿主忌憚的,莫非就隻有一個神女山麼?
”
“難道是……”
裴憐花不覺回想起兩人初遇之時,鐘文施展道天九劍的景象,果然被帶進了溝裡,本能地脫口而出道,“劍閣?
”
鐘文隻是微笑,一言不發。
“看來你果然是鐵無雙秘密栽培出來的天才弟子。
”
他這般故作高深的做派,讓裴憐花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林北不敢殺你,倒也情有可原,不過鐵老兒雖然可怕,較之神女山卻還相差甚遠,孰輕孰重,他應該能分得清才對。
”
“嗯,嗯。
”
鐘文撫摸着下巴,連連點頭,“老裴所言有理,看來林殿主不殺我,果然還是草率了。
”
“你小子也用不着在那裡陰陽怪氣。
”
裴憐花眸中的戾色一閃而逝,臉上依舊帶着慈祥的笑容,猶如一個好脾氣的鄰家老伯,“既然林北不敢得罪神女山,也不敢得罪劍閣,那麼派你來此,多半是為了轉移壓力,讓你我自行解決矛盾,老夫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赢得我的諒解?
”
“老裴不愧為一城之主,果然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洞見力。
”
這位兩界城主當然完全沒有猜對,鐘文卻順着他的思路笑嘻嘻道,“既然被你看穿,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先前是我見識淺薄,得罪了老裴你,小子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咱們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從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如何?
”
“賠個不是?
”
裴憐花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注視着鐘文,“你身邊那個小丫頭将城主府毀去大半,而你小子不但一拳打破了老夫用來藏身的密室,更是對我出言威脅,惡語相向,這種種無理,豈是賠個不是就能揭過的?
”
“你這麼一大把年紀,好歹算是個前輩高人。
”
鐘文登時不滿道,“犯得着跟咱們這些晚輩斤斤計較麼?
”
“你忘了麼,當年老夫的綽号叫做‘锱铢必較’。
”
裴憐花冷笑着道,“不妨告訴你,不久之前也有個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隻是利用旁門手段獲得了魂相境圓滿的實力,就敢站在此處上空揚言說,若是他妹妹在兩界城裡有個三長兩短,就要拆了老夫的城主府,結果你猜我是怎麼做的?
”
“莫非老裴你也像對付我這般。
”
鐘文擺出認真思索的表情,“在背後狠狠陰了他一把?
”
“待他離開之後,老夫命人又是送宅子,又是送下人,表面上對他妹妹照顧有加。
”
裴憐花桀桀怪笑道,“暗中我卻邀請來黑棺的色欲使徒,假意與他商量要事,實則卻算準了時間,故意讓他妹妹和這個色中餓鬼撞到一起,後來的事情麼,想必你也清楚。
”
是伊莉雅!
“若非咱們及時趕到,伊莉雅怕是已經遭到色欲使徒淩辱。
”
鐘文愣了半晌,終于搖頭苦笑道,“老裴你這狠辣的報複手段,着實讓人毛骨悚然。
”
“沒辦法,老夫生性如此,受不得任何人要挾。
”
裴憐花對于自己的歹毒心思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說起來在金發丫頭的事情上,也是你們破壞了我的計劃,這兩筆賬倒是可以一起算算。
”
“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原諒我?
”
鐘文面露苦色,嗓音裡已然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哀求,“凡事好商量,你有啥要求盡管提呗,隻要能做到的,小子定不推辭。
”
“現在知道害怕了?
”
眼見不久之前還對自己耀武揚威的鐘文這般低聲下氣,裴憐花猶如大夏天灌下一瓶冰闊落,心頭無比舒爽,冷笑着道,“老夫又憑什麼要原諒你?
”
“老裴,須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
鐘文臉色一變,滿腔悲憤道,“要是當真逼得小爺我沒了活路,咱們‘劍閣’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魚死網破,同歸于盡!
”
“傻小子,上一次相見之時,老夫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
裴憐花看似不以為然,眉頭卻不自覺地微微一皺,“莫非你還真以為聖女大人會安排一個弱者來掌管兩界城麼?
不妨告訴你,在下一次混沌之門開啟之前,老夫定然可以達到魂相境圓滿,屆時再從門中獲得一絲混沌之力,便能毫無懸念地晉階混沌,你确定要和我拼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