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得手,鐘文顯然并不罷休,而是雙足發力,一躍而起,狠狠坐在了林北身上,揮舞雙拳,對着他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通暴揍。
盡管現實中他已經雙臂骨折,遍體鱗傷,連手都擡不起來,可在這神識世界裡,他除了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四肢健全,行動無礙,揍起人來更是毫不手軟。
“叫你埋伏!
叫你偷襲!
叫你不講武德!
叫你臭不要臉……”
一邊揮拳,他嘴裡還一邊破口大罵,盡情宣洩着心中的怒火與憋屈。
良久之後,鐘文氣喘籲籲地站起身來,揉了揉手腕,舒展下筋骨,隻覺神清氣爽,心情舒暢,适才積壓的郁悶不知不覺間散去了大半。
“我是不是哪裡又得罪你了?
”
不料被揍成豬頭一般的林北很快就重新站了起來,身上竟然毫發無損,面帶微笑,柔聲問道,“下手這麼重,看來得罪得還不輕啊。
”
“揍你這個魔頭,還需要理由?
”
眼見自己的拳腳并不能對器靈造成傷害,鐘文斜乜了他一眼,萬分不爽地答道,“小爺這叫替天行道,以後見你一次揍一次,沒得商量!
”
“那可太難受了,還是商量商量呗。
”
也不知是不是被關在“新華藏經閣”裡太久,精神産生了變異,如今的林北性情大變,身上的霸道和戾氣一掃而空,臉上整天帶着溫暖的笑容,被鐘文這般冒犯竟也毫不生氣,“聽你口氣,似乎是遇到了些麻煩,而且還與我有關,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能給你出出主意。
”
“你會這麼好心?
”鐘文對他的話語嗤之以鼻,“怕是巴不得我早點死了,你好快些逃離此地吧?
”
“人都死了,還整天揪着生前那點恩怨不放做什麼?
”
林北聳了聳肩膀,一臉的雲淡風輕,伸手一指鐘文身後的湖泊,“如今你這神識世界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景色還宜人,我住着挺舒服的,根本就沒打算離開,每天都盼着你還能折騰出些新花樣來,甚至有時候會想,哪天一睜眼,這裡會不會已經成了一方世界,擁有自己的飛禽走獸,山川河流,你看這湖裡的靈魂體可不就是個好兆頭麼?
”
鐘文靜靜地看着他侃侃而談,嘴角挂着一絲冷笑,臉上滿是“我看你表演”的不以為然。
“所以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罷!
”
林北兀自滔滔不絕地直抒兇臆,“畢竟我就住你腦袋裡,可謂是低頭不見擡頭見,若是能和睦相處,你我都會舒心一些,豈非……”
這時候,他終于注意到鐘文臉上的冷笑,登時住口不言,好半晌才苦着臉道,“我說的話,你是不是一個字都不信?
”
“不是一個字都不信。
”
鐘文食指輕輕搖了搖,哂笑着道,“是連一個标點都不信。
”
“畢竟是曾經的生死大敵,你信不過我,也在情理之中。
”
林北愣了許久,忽然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日久見人心,我說的是真是假,總有一天會見分曉。
”
“但願吧。
”
鐘文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表達了驅趕之意,随後轉身來到湖邊蹲下,伸手去觸摸波光粼粼的清澈湖面。
很快,他那本已黯淡無光的身體再次變得輝煌璀璨,耀眼奪目。
“星靈寶石的神效,我倒也有所耳聞。
”
不料林北突然開口道,“據說這種神物不但可以滋養魂魄,更能驅散天下邪魅污穢之氣,可謂是至聖至純之物,唯獨對于普通傷勢的療效卻并不顯著,你若肉身受損,不妨去屋裡找那個姓炎的小丫頭,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
”
“你怎麼會認得星靈寶石?
”
鐘文心頭劇震,猛地跳将起來,轉身狠狠瞪視着他。
“我就随口一說,信不信由你。
”
林北并不解釋,隻是淡淡一笑,便轉身施施然走向遠處那棟似乎又變高了一些的樓屋,才剛跨出幾步,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腳下一滞,意味深長道,“對了,倘若你在外頭被林北欺負了,可不能算在我頭上,因為真正的林北,已經死了。
”
“什麼意思?
”
鐘文聞言一愣,待要繼續追問,卻見林北重新邁開雙腿,一步一個腳印,漸行漸遠,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