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恐怖劍氣而來的,是一道極其尖銳,極其怪異的嘯聲。
這一刻,鐘文腦中不自覺地生出一絲錯覺,仿佛有成百上千個木匠正手持鋸子,在自己的耳朵裡拼了命地拉鋸木頭,極度的不适感,令他惡心反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是無極驚神劍!
他瞬間認出無痕道人所施展的,正是來自“萬劍宗”的高超劍技無極驚神劍。
這門劍法非但速度驚人,每出一劍,還會伴随着無比刺耳的噪音攻擊,令對手頭昏腦漲,耳膜劇痛,神經系統紊亂崩潰,瞬間失去抵抗之力。
在上一個時空碎片之中,鐘文與“金雞宮”宮主金德基交手之時,便曾施展過這門劍法,令對方大驚失色,誤以為他與“萬劍宗”這樣的超級宗門有什麼師承關系。
然而,耳膜傳來的陣陣劇痛卻令他意識到,當初自己根本就沒能發揮出這門劍法十分之一的威力。
無極驚神劍所引發的尖銳聲響,竟似能夠穿透肉身的防禦,直達神識與靈魂,從根源上對修煉者形成緻命打擊。
若非前有養魂經鞏固根基,後有海洋巨獸的靈魂體增強神魂,他很可能已經在無痕道人這一劍的聲波攻擊之下遭受重創,本源受損。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鐘文,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在萬絕谷中使出渾身解數,卻依舊無法左右戰局的弱小靈尊。
無痕道人雖有驚天劍意,在他眼裡,卻遠不如夜江南和林北那般可怕。
“噹!
”
伴随着一道嘹亮的金鐵撞擊之聲,無痕道人這一劍終究沒能劃破鐘文的喉嚨,而是與一根金光閃閃的棍子重重磕在了一起。
“咦?
”
沒料到蘊含自己九成實力的一擊,居然被對方輕松擋下,無痕道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色,忍不住驚呼出聲道,“好小子,果然有兩下子!
”
“無痕前輩。
”
望着這張并不顯得蒼老的紅潤臉龐,鐘文腦中頓時回想起當初在萬絕谷中無數次和對方并肩作戰的時光,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還請速速退去,晚輩不想與您為敵。
”
“剛誇你兩句,想不到卻是個蠢貨!
”
無痕道人愣了愣神,随即哈哈大笑道,“你都已經布下滅世陣法了,卻還要老夫退去,莫不是想讓我坐在家中等死麼?
”
他嘴裡說話,手中寶劍卻毫不停頓,攻勢猶如狂風暴雨,銀河倒瀉,竟是無止無休,連綿不絕。
“噹!
”“噹!
”“噹!
”
山谷中響起陣陣刀兵相交之聲,鐘文手握神機棍,左右搖擺,肆意揮灑,輕松擋下無痕道人的淩厲攻勢,面對這位頂尖劍修的狂轟濫炸,竟是遊刃有餘,絲毫不顯吃力。
“看來李洛說得沒錯。
”
兩人一個攻,一個守,這般纏鬥了二十餘合,無痕道人突然後撤兩步,一臉嚴肅道,“你這小子果然了不得,老夫若是不出全力,恐怕還真奈何你不得,小心了!
”
話音剛落,他猛地擡起右臂,掌中寶劍高舉過頭,四周靈力仿佛受到了看不見的力量感召一般,紛紛湧向劍刃。
寶劍越來越亮,過不多時,竟然如同夏日驕陽般耀眼,璀璨的光芒照射四方,很快便将整座山谷化為白茫茫的一片。
難以想象的銳意自劍刃表面釋放出來,充斥在天地之間,這一刻的無痕道人仿佛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柄出了鞘的絕世利劍,蓄勢待發,随時就要将擋在眼前的一切事物統統斬個稀碎。
“不能不打麼?
”
鐘文明知對方絕不可能放棄,卻還是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對于這位仰慕已久的敦厚長者,這位聞名天下的正義之士,他雖然一再勸誡自己,卻還是難以下定必殺之心。
這一問,與其說是在詢問對方,倒不如說是在給自己一個交代。
給自己的良心、善心和正道之心,一個堅定的理由。
“就你這拖泥帶水的做派,居然還想毀滅世界?
”
無痕道人皺了皺眉頭,厲聲喝道,“你我所求相悖,不可調和,唯一戰而已,若是再這般婆婆媽媽,倒不如讓老夫一劍砍了腦袋,從此無牽無挂,一身輕松,再也不需要糾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