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聻的身死道消,那處出沒在荒郊野嶺的宅院也倏忽變得破舊。
不斷有塵灰和木屑從房梁上掉落,及及可危。
這是聻域即将消散的征兆,若不能及時從其中逃脫,便會落個永世沉淪的下場。
裴妙德挪動腳,小心避讓開一塊墜落的巨石,心知并非久留之地,旋即以真氣護體,如人形天災一般橫沖直撞出了秦宅。
就在裴妙德前腳剛踏出門,後腳偌大一處宅院便轟的一聲坍塌了。
“大人!
”
吳三晃一個箭步沖了上來,上下打量過一遍裴妙德,見他身上依舊是那副幹爽模樣,連半星雨水都沒有沾上,懸着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本官無恙。
”
拒絕吳三晃的攙扶,裴妙德轉過腦袋,眯着眼看向不遠處已經化作一片廢墟的秦宅。
心裡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人萬金之軀豈是我等可比的,但凡出了點意外,屬下便是拼上這條性命也不夠贖罪的。
”
吳三晃打從方才開始便缽不離手,生怕延誤了時機,骨節都因為用力過勐而有些微微泛白。
“不會再有下次了。
”
裴妙德也不願讓忠心耿耿的手下寒心。
擡起頭看了眼天色,眼見随着聻域的消散,天上的積雲也薄削了不少,裴妙德冷哼一聲道。
“此間事了,待回去孤定要在父王面前告他奇士府一狀,都什麼時候,還在搞黨争那一套,聻為禍一方,不思共力戮敵,還在那裡相互扯後腿,哼!
”
“速去收拾好東西,這破地方本官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
車陀國過去也不是沒發生過聻禍,動辄是方圓百裡渺無人煙,這些能在賀牛州延續至今的林立諸國,各自都有一套避禍的辦法。
若是奇士府當真依照辦了,決計不會等裴妙德過來還是一無所知。
說到底,還是武林各派為了謀取自家利益,互相扯後腿,沒人肯去辦正事。
裴主事甩了甩衣袖,面色冷峻不虞地轉身離去,隻是誰也沒注意到袖中攥緊的拳頭。
亦或是那天上人有所察覺,也被他方才說的話誤導,錯以為是他對奇士府屍餐素位的厭惡。
“看來,這位佛子當真是修了瑤給他的修行法,方才聻域的動靜,雖說聲勢頗浩大,可到底也沒能脫離煉炁境界,以武者之軀打殺聻,當真不愧是佛子轉世。
”
隻見有一人着灰袍,毛臉雷公嘴,身後還長着一對半丈寬的翅翼,站在雲層上撫須冷笑道。
“這位佛子的奇遇可不少,哼哼,這件降魔杵可不是咱們妖族故意留在人間的祭器。
”
另一人臉上手上長滿魚鱗,臉頰上還有一對長長的觸須,同樣冷眼看着地上的凡人,兇中殺機卻是絲毫沒有消停。
“無妨,隻要他未能突破内景境,你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何必節外生枝呢,左右不過一件祭器罷了,能傷到尋常妖物就是極限,莫非會對你我造成威脅不成?
”
倒是另外一人打哈哈勸道。
“昔日那群西漠秃驢東渡,你我族裡的老祖宗都隕落了不止一位,難不成還想再來一遍,隻需再忍耐上百年,等這位佛子坐化,這天下還是我等妖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