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在這
嘩啦啦~
簾子放下,串聯綠珠彼此碰撞,發出雨打芭蕉般清脆聲響。
夜驚堂見兩個吵嘴的姑娘恢複了甯靜,心中暗暗松了口氣,正擡手拭去額前冷汗之際,忽然感覺背後又傳來殺氣……
?
!
夜驚堂擦汗的動作微僵,還沒來得及轉頭打量,就發現左手被如酥手掌握住一拉,整個人倒在了榻上,繼而有點沉的豐腴身段兒,直接壓在了身上,和女捕快按住淫賊似得,他連忙道:
“诶诶?
钰虎姑娘,你這是?
”
大魏女帝壓在夜驚堂身上,臉頰依舊從容閑散,但眼底明顯不滿,擡手拿起茶壺,作勢要澆到夜驚堂臉上:
“在我面前,是‘乾坤無仇鬼同醒’,當着外人,就變成了‘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你是覺得本姑娘兇懷廣闊,不會和你計較,可以随便應付?
”
夜驚堂擡手攔住茶壺:
“我這是怕靖王誤會,得勸一句,急中生智才想起這些。
和钰虎姑娘閑聊,我也是急中生智,隻是詞句有好有壞罷了……”
大魏女帝雙眸微眯:“前天我說過什麼,伱轉身就忘了不成?
”
前天?
白玉老虎,含苞待放……
夜驚堂稍微無奈:
“我怎麼可能忘,以後想起什麼,先送進宮讓钰虎姑娘掌眼,若是再從别處聽到,就和我沒完。
钰虎姑娘就坐在跟前,從我口中聽到,這不算是從别處聽到吧?
”
“……”
大魏女帝眨了眨眼睛,想想還真是,當下便把茶壺放回小案,但斜壓的動作并未收起,居高臨下道:
“夜公子是死到臨頭,才能想起好詩詞?
”
?
夜驚堂感覺這問題不大對,嚴肅道:
“也不是,就是觸景生情、機緣巧合的時候,能想起些以前道聽途說的東西,我常年走遍南北到處跑,故事聽得太多了,硬讓我想,打死我也不一定能憋出來。
”
大魏女帝已經三番五次被敷衍,心頭半點不信,壓在身上威脅道:
“想不出來,你今天就别想起身。
”
嗯?
夜驚堂被兩坨軟綿綿壓着,有點搞不懂钰虎姑娘為什麼要獎勵他,但這獎勵他實在不好接,想了想道:
“要不我編個打油詩給你聽?
”
大魏女帝若有若無颔首:
“要好詞佳句,再敢敷衍,我就和聖上吹枕頭風,把你調去邊關守活寡。
”
夜驚堂也沒說什麼,左右打量房間景物,琢磨片刻開口道:
“嗯……夜凍風輕燭正明,钰堂金榻看雙英。
伏龍吐哺求詩韻,病虎嘔心作不成。
如何?
”
?
大魏女帝微微一愣,雙眸微眨回味了下,想說隻是尋常打油詩,但馬上又發現,她和夜驚堂的名字都在裡面着,還把兩人的動作和當前的幹的事寫進去了,關鍵還沒錯韻……
這比朕可厲害多了……
大魏女帝眼底閃過一抹訝色:
“這是你現想的?
”
夜驚堂眼神無奈:“這玩意你覺得能提前想?
”
大魏女帝微微颔首,眼底異色不比看見妹妹大殺四方差多少。
她稍微壓的松了些,想想又蹙眉道:
“你含沙射影,罵我是病虎?
”
啥?
!
夜驚堂都驚呆了,微微攤開手:
“要不咱們聊點别吧,都是武夫,何必互相為難。
”
大魏女帝理解能力還沒差到這一步,隻是心裡高興,開個玩笑罷了,她起身在榻上側坐,給夜驚堂倒了杯酒,詢問道:
“表現不錯,來,我敬你杯酒。
”
夜驚堂坐起身來,心頭還想教訓下虎妞妞的,見她隻是敬酒,略顯意外:
“這次怎麼不問我要什麼獎勵?
”
大魏女帝又不傻,上次就發現夜驚堂學機靈了,她給就真敢要,再開口,豈不就成白給了。
大魏女帝慢條斯理倒着酒,開口道:
“這次隻是酒後閑談,又沒建功立業,我先給你記着,等你積攢夠了功勞,再給你一次獎賞。
”
夜驚堂就知道會如此,也沒強求,拿起酒杯和钰虎碰了下:
“也行,那我們繼續對對子?
”
“嗯哼~這次換你出題。
”
“好,煙鎖池塘柳。
”
“煙……?
!
”
大魏女帝風輕雲淡的笑容一僵,把酒杯放下,看向對面的俊美公子,眼神意思估摸是——夜公子莫非是想明天早上因為右腳踏進衙門被貶為庶人?
“開個玩笑罷了,這是千古絕對,對不好很正常。
嗯……窗前望見三分月。
”
“門外跑過一隻鳥。
”
“哈?
”
“哈什麼?
你就說對沒對上。
”
“倒也對上了……”
夜驚堂轉頭看向門口,果真發現鳥鳥在外面過道裡小跑,還在門口望了望,估計是發現他在這裡,過來瞅瞅。
夜驚堂現在肯定是不好去太後屋裡,為此隻是吹了聲口哨,示意鳥鳥自己玩,而後又觀摩起了大廳的對局。
第一輪較量完後,華青芷和東方離人開始切磋棋藝,大廳裡也變得非常安靜,所有文人都在認真觀摩。
大廳正中央還豎着大型棋盤,棋子有拳頭那麼大,有棋童用長杆把黑白子挂上去,以便距離較遠的客人觀摩。
夜驚堂自幼飽讀閑書,打油詩對聯什麼的好歹看過一些,而圍棋這東西,他隻知道把對手圍死就行,具體的一竅不通,以前閑來無事的時候,倒是和宋叔下過五子棋,但因為技術過硬,宋叔輸了一把就不和他玩了。
笨笨和華青芷針鋒相對下棋,滿場文人看的是全神貫注,夜驚堂估摸戰局應該是險象環生、十分焦灼,但他這門外漢,确實評價不出什麼。
大魏女帝雖然天賦不夠,但終究心頭熱愛,從小研究到巨,看的倒是津津有味,還在兩人之間的棋台上複盤,給夜驚堂講述:
“靖王不該落子此處……哦,原來是另有其意……華青芷此手,倒是耐人尋味……”
說了片刻,發現對面的夜驚堂不回應,還眉頭緊鎖冒汗了,女帝疑惑道:
“夜驚堂?
你在想什麼?
”
夜驚堂也沒想什麼,就是在嘗試暴力窮舉,找出雙方所有可能的落子位置,往後推演從中找出最優解。
結果很快他就明白了什麼叫‘人力終有窮盡之時’,推了片刻便揉了揉額頭:
“沒什麼,下棋這東西真難,看不明白。
”
“那是自然,棋招和武功招式一樣,都是千古無同局,而且更難。
武功招式之上至少有‘鳴龍圖’這種必勝之法;而棋壇之中,從古至今那麼多才華橫溢的棋聖,也沒人能總結出一套必勝解法……”
“呵呵……”
……
廳中兩人旗鼓相當,落子速度并不算快,而且沒有思考時間的限制。
為此對局的速度相當慢,一盤棋下了半個時辰都沒完,偏偏對局兩人還察覺不到時間飛逝,旁觀的文人跟着思考,也看得津津有味。
而夜驚堂因為不好此道,坐在樓上就光喝酒了,心頭忽然有點明白笨笨為什麼讓他叫兩個侍女陪着。
若是有佳人彈曲跳舞,懷裡再抱着一個,那無論看不看得懂,坐在這裡都不會無聊不是。
雖然面前就有個妖娆多姿的絕世美人躺着,但夜驚堂顯然不好去摟着摸,獨自喝了半天悶酒後,未見棋局分出勝負,倒是聽到過道裡傳來腳步。
踏踏踏~
女帝微微蹙眉,轉眼看向門口。
夜驚堂則是放下酒杯起身,尚未來到門前就發現房門敲了敲,繼而陳彪的聲音冒了出來:
“少東家?
”
夜驚堂一愣,回頭看了看榻上的大漂亮後,來到門口打開房門:
“有事?
”
過道裡,陳彪身着冬衣,跑了個滿頭大汗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遞給夜驚堂:
“剛才有人往镖局裡丢了把飛刀,準頭好的出奇,直接從窗戶鑽進了,差點釘我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