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着雨,又時隔兩天才發現,地面上的腳印早已消失,能找到的隻有沒法抹掉的刀劍痕迹。
夜驚堂仔細打量許久後,飛身落在了院牆外面。
東方離人和官差,皆是疑惑轉眼望去。
嚓——
牆外拔刀聲響起,繼而一道身影沖天而起。
夜驚堂衣袍紛飛,單手持刀如蒼翼撲兔,一刀直刺院内花叢。
飒——
刀鋒準确無誤,刺在花叢的斷枝碎葉痕迹上,繼而刀鋒上挑又頓住,右手肘砸向旁邊的空氣。
嘭~
衣袍震顫!
而後一刀再次刺出,從屋檐廊柱旁擦過,和廊柱上的痕迹完全吻合。
被攻擊的‘假想敵’,看起來是發現打不過夜驚堂,想往院牆外逃遁。
夜驚堂當即飛身而起,持刀橫掃,刀尖掃過院牆,逼迫空氣落地,而後擡起左手,往旁邊一掌拍去,指向正屋的窗戶……
東方離人和諸多官差,起初還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是在複原兇手和死者打鬥的過程——眼神逐漸化為驚疑。
因為沒有對手,很多動作一個人根本做不出來,夜驚堂一掌拍出去後,就頓住身形,反手收刀歸鞘,略微思量:
“嗯……死者用的是拐杖、木棍等短棍。
兇手兵器,大概率是刀頭開反刃的直刀,刀尖和劍沒區别,但後半部分有刀背。
“刀背削不斷胳膊,所以第一下沒有和劍一樣選擇上削,改用肘擊退敵。
從柱子上的痕迹高度來看,兇手若體型比例正常,身高約莫齊我鼻尖。
“兇手淩空截擊後,落地側身躲過回馬刺,卻沒傷到兇口,不是男人就是平兇女子……”
“……”
在場諸多官差,都聽愣了,低聲道:
“厲害呀……”
“除了刀劍之别,其他和大人們的推斷一模一樣……”
“這都沒看屍體,怎麼判斷兇手出的是肘擊和掌擊?
”
“應該是從發力角度、死者移動距離、建築受損情況推斷出來的,這位公子打的架估計不少……”
“哦……”
……
宇文承德欲言又止,看起來是想反駁兩句,但琢磨半天硬沒找到由頭。
東方離人瞧着夜驚堂侃侃而談的模樣,和諸多捕快驚為天人的眼神,眼底露出了一抹亮晶晶——就和上次看到夜驚堂兩刀放翻皿菩提一般。
而這次夜驚堂沒有再度拉胯,說完自己的分析後,看向衆人:
“我可以确認兇手用的是刀,而且武藝絕對比你們想的要高,真要殺人,死者根本沒還手的機會,能留下痕迹,我估計是兇手要問什麼消息,必須先留活口。
”
夜驚堂說話間走進屋裡,在白布遮蓋的屍體旁半蹲下,掀開白布,可見白發蒼蒼的死者,肋下有烏青,兇口留一掌印,指骨全部碎裂,明顯是嚴刑逼供過。
“看來猜的沒錯。
”
夜驚堂轉眼望向門外:
“諸位可有異議。
”
“……”
在場的官差仵作,面對這種未蔔先知般的洞察力,哪裡有異議,皆是目露驚豔:
“公子好眼力。
”
“要不是靖王殿下在跟前,我都覺得人是公子親手殺的……”
……
面對衆人贊歎,東方離人滿眼與有榮焉,轉頭詢問:
“兇手在查什麼東西?
”
“趙德以前在天南軍中任職,主建過不少城防,後升遷到工部,參與過皇城的修繕。
”
宇文承德在屍體對面半蹲下來,示意死者兇口的烏黑掌印:
“把趙德拍進屋裡的一掌,看起來像‘遊身掌’,南山鐵卦張橫谷的獨門功夫。
兇手大概率是平天教的賊子,在找破充州城,或進宮行刺的門路……”
東方離人眉頭一皺,來到屍體跟前,低頭打量:
“看起來确實是遊身掌,此事非同小可,傳令,挨家挨戶巡查……”
“且慢!
”
東方離人話沒說完,十來名官差,就看到‘鐵口神斷’夜公子,再次擡手:
“這掌法看起來也有問題。
”
“……”
屋裡屋外頓時安靜下來,等着夜驚堂發表見解。
雖然剛才已經确認夜驚堂是洞若觀火高人,但衆人眼底還是顯出質疑。
南山鐵卦張橫谷,原本是大燕欽天監的道童,而後成為平天教的創教元老。
平天教主出世前,一直行走江湖招兵買馬,和官府打了幾十年交道,關于遊身掌的相關記錄,六扇門估摸能從案庫裡翻出好幾大箱,就不可能認錯。
東方離人怎麼看都覺得是遊身掌,但不敢駁斥堂堂大人,隻是柔聲詢問:
“這次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