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雨大風急,西王鎮又處于三江交彙之地,江河發出的轟鳴聲,在幾裡開外的西王鎮上都能聽見。
轟隆隆……
臨河一棟水榭内,亮着昏黃燭火,自窗紙上,能看到一道豐腴美人的剪影,微微附身,紅唇張合,上半身時起時伏……
“嘶……輕點……”
“疼嗎?
”
“嗯……也不是很疼。
”
夜驚堂趴在軟枕上,褪去了外袍和銀色軟甲,露出精壯的上半身。
軟甲是笨笨送的護身寶具,異常堅韌,并未損壞,但夜驚堂剛才強行‘霸王起鼎’,用的力道太大,導緻胳膊、後背隐隐作痛,估計是有點拉傷。
裴湘君側坐在榻旁,身邊放着跌打藥酒,雙手揉按夜驚堂寬厚的脊背。
推拿正骨可不是技師上鐘,力道相當足,夜驚堂的感覺隻能用酸爽來形容,時不時擡頭嘶口涼氣。
“靖王對你是真好,今天若不是這件軟甲,你恐怕要躺半個月。
”
“若是沒軟甲,我就不會硬接一爪,三個江湖雜魚罷了。
”
“還雜魚……你這槍法着實一般,全靠力氣硬莽,要是遇上佘龍,我看你怎麼把人挑起來……”
“呵呵……”
夜驚堂人高馬大,自幼習武身材體态可謂完美,往榻上一趴,脊背恰到好處肌肉線條盡數展現。
裴湘君用手揉按背部,完美無暇的男子脊背淨收眼底,腦子裡沒有當壞姐姐的想法,但夜驚堂又看不到她,眼神兒還是不由自主的來回打量,同時有點疑惑:
“驚堂,你真天生神力?
今天把皿菩提挑起來那一下,我感覺……嗯……”
夜驚堂并非天生神力,而是走的敏捷路線,以快刀對敵,力氣變大,在他看來和練習‘龍象圖’有必然關系。
不過他也沒練幾天,雖然突破了往日極限,但突破的不多,完全能解釋:
“命懸一線,爆發力比較大也正常,可能是最近休息的比較好吧。
”
裴湘君覺得也是,便也沒再多說。
房間裡十分安靜,玉手推拿的棉柔細響時起時伏。
夜驚堂老實趴着,暗暗複盤剛才的切磋,剛趴了一會兒,餘光忽然發現,前方的銅制燈台底座,隐隐約約能看見三娘的倒影——透過倒影,可見三娘認真揉按時,如杏雙眸在他背上來回打量,眼神兒……
?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直接回頭看向背後。
裴湘君動作一頓,擡起眼簾,面色如常:
“怎麼了?
”
夜驚堂隻是想看看三娘的臉色,确定是不是在偷偷揩油,沒看出什麼,便隻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重新趴回去:
“沒啥,就是覺得三娘手太輕……嘶——不是不是,就剛才那樣挺好……”
“哼~”
裴湘君又在夜驚堂腰背上大大方方打量了幾眼:
“你這身闆,算是天生的槍胚。
我要是有伱這體格,十八歲都能挑戰槍魁了,哪會被幾個江湖雜魚打成這樣。
”
“我以後肯定努力練槍,争取早日趕上三娘。
”
“唉~”裴湘君輕聲一歎:“江湖上最怕的,就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我現在能教你功夫,你自然對我禮敬有加屁;等以後你翅膀硬了,誰知道你如何待我……”
幽怨語氣配上落寞神情,看起來就和抱怨負心漢的可憐媳婦似得。
夜驚堂頗為無奈:“三娘既然不放心我,我就暫時不練槍了,等哪天三娘徹底放心,我再繼續練,江湖人講究個‘信義’……”
啪——
裴湘君手兒輕拍夜驚堂的後背:
“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還較真?
你以後翅膀硬了要是不管我,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
“我怎麼會不管三娘……”
“怎麼不會?
英雄難過美人關,信義二字,在女人兇口二兩肉面前,不值一提……”
二兩肉?
夜驚堂下意識回頭目測,結果被裴湘君瞪了一眼,連忙把頭轉了回去:
“呃……”
裴湘君單手護着衣襟,嗫嚅嘴唇,看起來是想說夜驚堂兩句,但話到嘴邊還是壓了下去,繼續道:
“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和你調笑。
你那意中人,長得傾國傾城,想讓你浪迹天涯,恐怕勾勾手指頭,你都能跟着走;還有靖王,靖王位高權重,容貌也萬裡無一,對你還體貼,我若是你,心也放在靖王身上。
我和你又沒什麼關系,你若翅膀硬了,肯定跟人跑了……”
夜驚堂還真就不好反駁這些話,隻能道:
“這些事情嘴上保證沒用,三娘看我以後怎麼做就行了。
話說兇口有點疼,我還是抹點傷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