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愁
以下是:為你提供的《》小說(作者:蕭舒)正文,敬請欣賞!
南宋理宗年間山東登州暮春時節
一座高山,巍巍聳立,山上郁郁蔥蔥,草木旺盛,山腳下一條清澈的小河仿佛玉帶将此山半繞,可惜山周圍蓬蒿遍野,杳無人煙,仿佛未開化之地,不時山雞野鳥風過,也算平生幾分生氣。
此山人迹少至,最近的人家離此也有七八裡遠近,故甚少人知曉,雖有鳳凰山之名,但找周圍的人問問鳳凰山在哪裡,十有都搖頭,反問:“這裡哪有什麼鳳凰山?
!
”此山得有此名,也是因為最近處一座小鎮,名謂鳳凰鎮,是進出會稽必經之處,頗具繁榮氣象。
鳳凰山頂有一座敗落的道觀,原有一個老道士在此,整日打掃除塵,尚可見人,但自從老道士死後,再也沒有人來過,這幾日,卻忽然出現一個小道士。
道教自唐以來興盛不衰,龍虎正一、閣皂靈寶、茅山上清皆符?一系傳統大派,而正一道更是執掌天下道教之道宗,有宋以來,雖有勢微之态,仍是底蘊深厚,不容小觑,此時不同教派紛紛湧現,最具代表的是北方的太一道、真大道與全真道,南方的淨明道和清微道,
而其中的全真教,更是人才不絕,日漸鼎盛,自長春真人奉诏進見成吉思汗以來,隐隐成中原第一道派。
其創始人王重陽,道術武學,皆冠絕當世,世間五在高手華山論劍,重陽真人以一敵四,談笑間敗盡天下高手,風範逼人,一時無倆。
全真七子,人中龍鳳,雖在武功上稍差,難得重陽真人神髓,但道學精湛,人所傾服,派中耆老周伯通,人稱老頑童,赤子童心,武功高強,堪與當世四大高手比肩,當世大俠郭靖郭大俠,曾師從全真七子之馬?道長,與全真派淵源極深,全真有事,他自不會坐視,故全真一派,極少有人敢惹,好在全真七子道學深淵,恬淡沖和,禦下極嚴,派中弟子,皆一派謙和,令人不由不歎服。
全真派掌教位于終南山,當年重陽真人遊曆天下,于山東境内收全真七子為徒,故山東境内,道學繁盛,道觀林立,道士衆多,像鳳凰山頂的道觀,自然無人問津,而多出了一個小道士,也是難以覺。
小道士中等身材,長得頗為健壯,相貌平凡普通,唯有一雙眼睛,晶瑩清澈,極有神采,使這張平凡的面孔變得極不平凡,一舉一動,顯得從容沉靜,極有魅力。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下得山來,對鳳凰集熱鬧的影像毫不留戀,腳下迅捷,在熱鬧的人群中,仿佛水中遊魚,行雲流水一般穿梭在人群中,身不沾人,似慢實快,眨眼間走出很遠,仔細觀察,必會覺他的與衆不同。
走走停停,很快幾大包物品提在手中,是些日常用品與食物,量雖多,但都是些便宜貨,用不了幾個錢,與他身上穿的有些破舊的道袍很相符。
自長春真人進見成吉思汗以後,全真教的賦稅被免去,轄下道觀香火旺盛,故全真教的道士們皆衣食無憂,像他這樣,一看便知是一個野道士,這在登州境内,是極少見的。
買完東西,他便提着東西往回走,出了鳳凰集,即是荒郊野嶺,長草遍地,長風吹來,起伏搖擺,景色古樸,道士無心觀賞,肚子早就咕咕叫,否則他才不願下山呢,現在他腦中想的是中午做些什麼吃的,慰勞一下自己。
離鳳凰鎮越來越遠,他走路的度越來越快,一步跨出,近有丈遠,且步子有逾來逾大之勢,到了後來,一步能跨出五六丈,如有人見了,必定無法相信自己雙眼,這種傳說中縮地成寸之術,竟真的出現人間,讓人匪夷所思,斷難相信。
穿過荒野,向山上走去,此山尚沒有向上之路,他隻是憑着感覺,信步而走,仿佛信步于閑庭,山頂一座破落的道觀很快出現在他眼前,他仔細看了看這座容身之所,有些感歎,随即被肚子咕咕的響聲打斷,他道術有成,雖早已越辟谷之境,仍對口腹之欲縱容之,除非見到食物快吃完,方辟谷一番,捱上數十日,否則,一日三餐,餐餐不落,曾聞當世奇人洪七公貪吃成癡,他常有知己之感,總想有一日能與這位奇人相見,說些共同話題,向老前輩取取經,怎樣能吃得更好。
但可惜他已經知道洪七公的命運,隻能抱憾。
其實,他叫蕭月生,之所以躲在這座無人問津的道觀中,是因其身懷一個驚天的秘:他,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蕭月生本是生存于2oo4年之人,這一點,他記得清清楚楚,雖然他現在總有莊周夢蝶之感,真耶夢耶,常猜想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還是他本是這個世界之人,隻是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生長于2oo4年,這本是簡單不過的問題,卻着實讓人迷惑,實因此事太過匪夷所思,做夢也難以想像。
想到2oo4年,他的思緒漸漸飄揚,向天際飛去,2ooo年,真是難忘的時刻呀,那正是他意氣風的一年,也是斷腸的一年。
那時他三十歲,而立之年,而他确實有了一番成就,大學畢業後,與幾個同學共同創辦了一個小公司,由于他頭腦靈活敏銳,這個小公司在他的打理下,生意蒸蒸日上,一日好過一日,他已經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
但就是他得意之時,卻忽然診斷出得了一種肌肉萎縮症,是絕症,渾身肌肉漸漸萎縮,然後是腦萎縮,直至死亡,幾年之内,必将離開人世。
他曾以為自己不怕死,以為自己想開了,人必有一死,誰也無法逃脫,與其逃避,不如面對。
但當真正面對死亡時,他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麼厲害,死确實很可怕。
在同學朋友的幫助下,他滿世界的求醫,結果是失望而歸。
最後,他在絕望之下,拜在龍門道派掌教之下,學習道家内丹之術,雖然不太相信,隻是猶如溺水之人,見到一根葦草,也要抓住一般,姑且試試罷了。
自知必死,對一切也就淡漠起來,心境反而符合修道,再有明師指點,修為突飛猛進,短短四年間,竟已經越師父,結成金丹。
他的病情也不再惡化,雖然不能治愈,也讓他欣喜不已,于是修道更烈,但此時,他的師父已經無法再指點于他,一切隻能靠自己摸索。
金丹已經成,各種神通開始顯現,如過目不忘,一目十行,力大如牛,很快龍門派的道藏被他印如腦中,依靠自己的探索,他開始繼續修煉。
但修道畢竟風險極大,沒有師父的護法,很容易出問題,他就出了問題,金丹碎,元嬰成,身體受不住強大的能量,瞬間毀滅,元嬰逸出,竟在迷糊間,投于一個不知名身體中,醒來一看,世界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
他躲在這座道觀中,一邊修道,一邊打聽,漸漸得出一個讓他奇異不已的結論:現在這個世界,竟然是神雕俠侶中的世界,南宋理宗,五大高手,雖中神通已殁,郭靖頂替,窩闊台當政,這些,都是明證,實在讓人無法相信,畢竟神雕俠侶是部小說,它的世界,并不是真實的曆史。
但隻要是活着,他才不管這是什麼世界呢,經曆過死亡,他才真正了解活着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了生命,一切都是虛幻,所以,他更是苦苦修煉,以期成就仙道。
修煉有成的他,對長生不老,不再是嗤之以鼻,反而是堅信不移,因為他每次入定時,總是隐隐約約要抓住其關鍵,但總是最後關頭功虧一篑,難以捕捉。
但最近,他忽然想開了,既然他元嬰已成,其實已經是長生不死,因為死亡,他的元神可以移到另一具身體上,繼續生存,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生長不死。
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這種想法讓他幸福不已,每天修煉完,都要站在道觀前,迎着呼呼的風,長笑幾聲。
心裡脫了生死,想的事情自然就多了起來,現在這個世界,到底是神雕俠侶的世界,還是射雕的世界,這很讓他費思量,到底有沒有楊過這個人,有沒有古墓派,後來,他偶爾在鳳凰鎮買東西時,聽說赤練仙子李莫愁的名字,才敢确定,這是神雕俠侶的世界,但他忽然迷茫了,自己現在為什麼而活着呢,活着有什麼意義呢?
能長生不死,但沒有什麼想做的事,豈不是無聊死了。
武林争雄?
好像沒有什麼挑戰性,天下争霸?
又好像不自量力。
蕭月生雖不懂武功招式,但身具神通,武功招式在他眼中無異于童子玩耍,毫無威脅可言,如果想争雄武林,自然沒有什麼困難,而天下争霸,又顯得不切實際,時勢造英雄,沒有亂世,也就沒有乘勢而起的英雄,現在去跟蒙古打?
這種自殺的行為他是斷然不會為之的。
不過,見識一番這世界裡的英雄人物,倒也是一番樂趣。
沒有了修煉的動力,自然就覺處自己現在的生活有些太清苦,孤身一人,身處荒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以前甘之如饴的感覺沒有了,山裡也很難呆得下去。
這段清苦的日子,他收獲極大,以前印在腦海中的道藏,他無所事是,就翻出來研究,道法學了不少,有些能用,有些不能用,但威力不少,可惜不能用出來,實在太驚世駭俗,況且僅憑他現在的身手,也足夠自保。
還仔細研究了奇門遁甲之術,學過高等數學,研究起來,并不是那麼艱澀,而且這深奧的數術,讓他能運用自己在出生的世界的知識,很親切,仿佛回到當初在學校埋頭題海的日子裡,樂此不疲,奇門之術,自然越有心得。
如有機會,定要找黃老邪切磋一番,看看自己的水平如何。
他如是想着,出山之念越強烈,一會天下英雄,定是一件樂事。
收拾好包袱,也沒有什麼值得帶在身上的,脫下道袍,換上普通人的衣服,然後在道觀前布上了幾個陣法,自信一般人是無法覺這個道觀的存在的,這是一點私心,其實也沒什麼人想占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鳳凰鎮旁鳳凰山,鳳凰山上鳳凰觀,這是他無聊時想出的一點兒歪詩,自得其樂的大笑,然後将這座道觀改名為鳳凰觀,雖然這個名字極不符道觀命名之規則,有太華麗之嫌,會令道士們聽之皺眉,他卻不管。
身上的銀兩頗豐,是他在鳳凰鎮買東西時順手牽羊所得,他也毫無慚愧的想法,對富貴人家來說,丢個百八十兩銀子,實屬平常,而蕭月生受到的教育是,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就是再有神通,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離開錢也是不行的。
下了山,先到鳳凰鎮找了家客棧住下。
他相貌普通,又換了裝束,再刻意改變自己的氣質,在人堆裡,很難惹人注目,他就放心的大吃大喝,心神一半放在食物上,一半放在别人的談論上。
多是些瑣事雜事,家長裡短,忽然四人一桌的談論引起了蕭月生的注意。
這四個老人皆一襲青衫,長須飄飄,風度不俗,像是讀書人。
東老人面色紅潤,卻帶愁苦之色,不停的歎氣,一盅酒一盅酒的喝個不停,使他面色越紅潤。
西的老人道:“老三,你就别唉聲歎氣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
”他忽的擡頭,眼睛通紅,狠狠的道:“我孫家的香火就要斷了,還沒什麼大不了嗎?
!
!
”
西老者見他神态兇狠,吓了一跳,不敢說話,面朝南的老者擡手虛壓,道:“好了好了,老二,老三心裡不痛快,你莫惹他!
”
西老者哼了一聲,低頭喝起了酒,悶聲不響。
朝南老者道:“老三你也無須如此苦惱,春風這孩子想學道,就讓他學道吧,你攔也攔不住,反傷了你們父子的情面。
”
“唉,這個小王八羔子,真是氣死我了!
大哥,你不知道,這死小子較起真兒來,誰也别想說服他,也不知随誰了!
”
朝北的老者清瘦矍爍,聞言笑道:“三哥,他這個脾氣還不是與你一模一樣,況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一陣子,南方又不太平,照我看,可能又要打仗,春風如果做了道士,可免服役之苦,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
“就是就是。
”其餘兩人皆附和。
老者面容稍霁,重重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事到如今,也隻能随他去了!
”
老二道:“唉,都怨這個丹陽子,沒事跑過來講道,春風侄兒被迷惑,才鬼迷心竅,想起做道士了。
朝南老者面色一變,忙噓了一聲,緊張的四處望了望,見沒人注意,才松了口氣,道:“老二,快住口!
”
老二看到其餘三人皆面色大變,才恍然,忙閉嘴。
老大苦笑道:“老二,你也太魯莽了,丹陽子真人也是你能議論的嗎!
丹陽子真人固然不會與你一般見識,但大家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真不分輕重!
你呀你呀,到老了,這魯莽的性子還改不了!
”
老二讪讪的笑了幾下,苦着臉,又悶頭喝酒。
蕭月生裝着漫不經心的吃飯,耳朵卻豎着,一句不落的聽個仔細,心下大喜,丹陽子,那不就是馬?的道号嗎?
他又聽了幾句,四人的談論内容已變成詩文詞句,讓他聽得一頭霧水,詩文方面,他自然是拍馬也追不上這個時代的人了。
待四人吃完,走出客棧,蕭月生招來小二,打探一下丹陽子講道之事,才知道那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
據說盛況空前,小二講起來仍興奮不已,把馬?形容成一個在世的活神仙。
蕭月生聽完,随手打賞了講得意猶未盡的小二,倒了一盅酒,一邊品嘗,一邊思索。
最後決定到登州府蓬萊閣去拜見馬?。
雖然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世界,但地理位置與原來相差不多,生活在2ooo時,他的家就在蓬萊市,故對這裡的地形,還不算太陌生,打聽了小二,與腦中原來一比較,沒什麼改變,讓他開心不已。
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做完早課,煉了一會兒氣,離開了客棧,往蓬萊閣進。
鳳凰鎮離蓬萊閣并不遠,大約有二三十裡的路,蕭月生很悠閑的一路走下來,沒到晌午,到了蓬萊閣。
蓬萊閣據傳乃八仙過海之處,被施以仙法而成。
漢鐘離、何仙姑、呂洞賓、張果老、曹國舅、鐵拐李、韓湘子、藍采和八位仙人,相傳,一次,八仙在蓬萊閣上聚會飲酒,酒至酣時,鐵拐李提議乘興到海上一遊。
衆仙齊聲附合,并言定各憑道法渡海,不得乘舟,此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之典。
且傳說蓬萊受仙人保護,永不受天災。
這種傳說雖有些飄渺,但蓬萊閣不受天災,确實不假,可謂一處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