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确是很累,所有人都有所求,既然有所求,便需為其而努力,求而不得,除了傷心之外,自然也覺得累,而在求而不得的過程之中,也會覺着很累。
日頭漸漸西斜,天色漸漸暗去,船上的那些野修都回到了船艙之中,隻剩下幾個地位不高的雜工在船頭或者船尾找了個地方,蓋上厚厚的被子,準備抵禦黑夜的寒冷。
自然也會有些修士會趁着夜晚的這段空閑時間裡打坐,提升境界。
他們才真是活着不容易。
李扶搖靠在船頭,用一床破棉絮把自己裹着,原本他可以用劍氣驅寒,隻是太過招搖,想了想之後也就作罷了,或許是在海面上的緣故,擡頭看着那輪明月,便顯得越發的明亮。
李扶搖不是什麼傷春悲秋的文人,因此并未生出什麼感覺,隻是低頭看着感受着有人往這邊來了,就閉上了眼睛。
來人是個身材算不上高大的中年漢子,但生的極為健碩,算是他們這群雜工的管事,叫做易桐,境界也不高,距離青絲境也還有一截路要走。
之前李扶搖上船就是給他塞了不少銀子,才能混上這份差事,要不然,這海岸邊有好些修士,想出海的人多了去,哪能輪的上他。
李扶搖假裝不知道易桐來了,懷裡有那張符箓,一身劍氣被隐藏得很好,根本不擔心有人發現,除非那人境界修為特别高。
易桐提着兩壺劣酒,來到李扶搖身旁之後,坐下用腳踢了踢李扶搖,李扶搖這才“悠悠轉醒”在經曆片刻失神之後,他才揉了揉眼睛,看着易桐,喊了聲易管事。
易桐把手裡的劣酒丢給李扶搖一壺,這才笑罵道:“你這破棉絮能擋得住這夜裡的冷風,起來喝幾口酒?
”
李扶搖揉了揉眼睛,沒有取下頭上的鬥笠,想着這晚上的确有些冷,索性就真的喝了幾口劣酒,那酒不算好,一入喉便有一股辛辣滋味,李扶搖搖了搖頭,不太喜歡。
易桐喝了兩口酒,看着李扶搖這個樣子,才笑道:“收了你些銀子,才讓你上了船,你也不要想着怪我,這年頭掙點錢都不容易,沒有那些個銀子,你也找不到這份活計,出海一趟,除去這些銀子之外,還是能掙不少的。
”
“不過看你年紀輕輕,境界雖然不高,但也不算是沒有前途的那種廢物,怎麼不尋一個好宗門,偏偏到處亂跑?
”
李扶搖搓了搓手,低聲道:“其實是有宗門的,就在大餘那邊,隻是惹惱了師父,被趕出來了,到處走走除了想到處看看之外,也想攢下些家當,好給師父買上些他需要的天材地寶,才有臉回去。
想來到那個時候,師父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再讓我一個人在外做什麼孤魂野鬼了。
”
易桐揉了揉臉頰,有些驚奇,不聊不知道,一聊之下才知道這個家夥居然有和他差不多的遭遇,同樣都是被趕出山門,可他從未想着回去,這些年在外漂泊,雖然境界修為并未提升多少,但好歹是過的順心,沒怎麼吃苦,這日子既然不差,便越發的不會想起那個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的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