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龜被人間接困在湖面,讓它最後生出退意之時都未能逃出生天,從而死在了李扶搖手上,然後李扶搖借此來到了劍士第二境,這一樁事情在湖底那個漢子來看,算是功德圓滿,因此當巨龜死了之後便不再停留,徑直返回自己之前的那條大河裡,至于那隻巨龜屍體,雖說有些作用,但既然李扶搖說了要送給那個船夫,漢子也不會生出半點要搶奪的心思,回到自己的地盤之後,若是沒有意外,按着他的打算,這幾日便要遊曆這方圓千裡的江河,一個個的把他的态度傳下去,免得出什麼岔子。
而就在這條修為在方圓千裡的江河裡可稱得上第一人的魚妖離開此地過後,門塵山頂的一間破廟裡就這樣走出三個人。
破廟是一座極破的廟,但誰都應該知道,劍山腳下,是不太可能有佛教的建築的,因此這雖然是間破廟,但實際上裡面并未有半分關于佛教的東西。
至于那三人,也不可能是三個和尚。
第一位走出的男人身着青衣,腰間一柄無鞘長劍,劍身微青,好似春日的野草,實際上這柄長劍便名野草,而腰懸一柄野草的男人面容普通,走出破廟之後,看着雲霧遮擋下的門塵山腳,平靜不語。
第二位走出破廟的是一位英氣十足的女子,一身灰色衣衫,頭發随意挽了一個發髻,用一支木簪子固定住,腰間同樣是一柄長劍,隻不過這卻是一柄帶鞘的雪白長劍,女子神色冷淡,明知山下有人,卻是依然并不低頭看去,隻是目視前方,甚至還微微擡頭。
最後走出破廟的那位男子,穿了一身普通至極的灰布衣裳,可容貌生的不錯,當得上英俊潇灑四個字,在他腰間則是一柄黑色劍鞘包裹下的短劍,走出破廟之後,這位最後走出破廟的男子笑着問着身側兩人,“多少年不曾有人登山了?
”
那面容普通的青衣男子輕聲道:“恰好十年,十年不曾有人登山了,隻不過若是洗師兄當年給那頭王八遞上一劍,想來這十年間有沒有人能夠登得上山頂不好說,但至少還是得有不少人登山的。
”
青衣男子說話客氣,可那位一身灰色衣衫的女子劍士便沒有那麼委婉,她冷聲道:“洗初南,你當年一念之仁,導緻我劍山十年未得新弟子上山,你不覺得羞愧?
”
洗初南沉默片刻,溫和說道:“謝陸,我就算是覺得羞愧,可也不會和你比劍的。
”
竟然是簡簡單單一句話,洗初南便猜透了謝陸的想法,那青衣男子在遠處豎起大拇指,啧啧贊道:“洗師兄果然不愧是當年大餘的狀元郎,才智實在是過人啊,師弟佩服的很。
”
一向是出劍多過說話的謝陸話不多說,轉過頭之後便是腰間長劍出鞘,這柄名為小雪的長劍瞬間劍氣暴漲,破廟門前劍意十足,小雪劍尖遙指那青衣男子,謝陸咬牙切齒,“柳依白,你當真以為你的那柄野草在山上排名勝過我小雪一籌?
”
本來是挑釁至極的言語,若是換做其他人來對柳依白說出,柳依白自然是二話不說拔劍便砍,可眼前這女子,不僅是自己的小師妹,還是已經朝夕相處百年之久的老友,哪裡是說打便打了,看着那柄在山上劍譜排名隻差野草一籌的小雪遙指着自己,柳依白求饒道:“謝女俠,你天下第一,你是這世上僅有的女子劍仙,哪裡用得着對我出劍的。
”
謝陸撤去劍氣,小雪歸鞘,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柳依白皺着眉頭,他不是怕和自己這個一心都放在劍道上的師妹打,隻是兩人本來境界修為就相差不大,他雖說是略勝一籌,可要是想勝過她,怎麼都要在一千招之後了,打個一天一夜,小師妹倒是越打越興奮,可他柳依白受不了,關鍵打完這一場之後,小師妹便會不依不饒的打上第二場,第三場,乃至于總有一天把你勝過才行。
因此柳依白常常念叨的三怕,第一怕就是怕和謝陸比劍。
至于故意讓劍一說,山河中的劍士向來都不屑為之。
至于三人之中的洗初南,這個一輩子都是個溫吞性子的老好人,當年不知道為什麼高中狀元之後,卻不留在大餘做官,反倒是來到了這座劍山練劍,隻不過練劍便練劍,每當謝陸說起比劍一事,卻是沒有答應過一次的,從未有人能夠讓他那柄短劍藏魚以比劍為緣由出鞘的,隻不過柳依白卻是知道,自己這位大師兄,劍道修為打得極為紮實,當年在劍氣境便停留了十年之久,為得便是研究透徹劍氣兩字,之後破境便好似水到渠成,五十年間,青絲、太清、朝暮這三個境界皆是很平靜的便邁過了,并未覺得如何困難,柳依白隻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跨過朝暮,到了春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