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在洛陽城待太久,陛下也知道,一位劍氣境的劍士對以後的走向不會起太大的作用,所以我繼續遊曆山河,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在真正需要我的時候能夠有資格站在陛下身旁。
”
“我要上摘星樓一見那位前輩,求他一件事,他答不答應是一回事,陛下隻需要給我見到那位前輩的機會就是。
”
“那條小巷裡的一家人,我希望他們能夠平靜的在洛陽城生活下去,免受任何人的欺負,當然,若是學宮執意要出手,陛下也不必自責。
”
說完這三個條件,李扶搖伸出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平靜說道:“洛陽城若是不負我,我定然不負洛陽城。
”
說完這些之後,李扶搖便閉口不言,等着延陵皇帝的答複。
王偃青喝了一口茶,笑着說道:“你的條件其實都不過分,還都合情合理,隻是那位摘星樓的昌谷先生,若是不想見你,又當如何?
”
李扶搖沒說話,隻是看着延陵皇帝。
延陵皇帝苦笑道:“非是朕不願意領着李仙師去見昌谷先生,昌谷先生的心思誰都說不清楚,他若是不願意,即便是朕都不願意勉強,最多隻能給昌谷先生說上一聲,這一切都要看昌谷先生的意願。
”
李扶搖注意到延陵皇帝的言辭之中,那句話是說的不願意,而不是其他。
之前他說的做帝王要有人情味,說實在話,現在這位延陵皇帝便人情味很重。
李扶搖笑着開口,“若是那位前輩不願意見我,那便罷了。
隻是為了避免連什麼來由都不知道便被那位前輩拒絕了,扶搖還是對陛下言明所求何事。
”
延陵皇帝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
李扶搖思索片刻,最後還是直白說道:“我有兩柄劍,一柄青絲,是劍山前輩的遺物,另外一柄劍叫小雪,是我師叔謝陸的家傳之劍,我從劍山下來之後,一直到現如今,每日溫養兩劍,可算是都有些默契了,隻是小雪劍那日一遇到李小雪便忍不住顫鳴,其實我也說不準這是因為李小雪是天生劍胚還是和這柄小雪有莫大的緣分,但陛下須知曉,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她都能成為一名劍士,這一點毫無疑問,我境界不夠,所以想讓那位前輩看看願不願意收個徒弟。
”
三教之外的劍士一脈,對天資要求極高,若不是那塊料子,即便是踏入修行大道能成就再高,劍士都不願意收入門下,因此劍士一脈人數才少,傳承更是不多,要不是如此,當年陳嵊得知李扶搖能夠練劍之後,也不會如此興奮,劍山上也不至于後來隻剩下一個吳山河了。
現在李扶搖對延陵皇帝言明此事,其實也想讓他知道,要是李小雪真是一個劍胚,未來成就便不可限量,那是天資和道種葉笙歌都相差無幾的存在,洛陽城以後要有和三教平起平坐的底蘊,除了今後要有讓人修士坐鎮,未來至少也需要一位和洛陽城有莫大聯系的聖人。
甚至這位聖人,最好要是劍仙才行。
要不然真讓儒教動怒,不說平起平坐,隻說是頃刻間便将延陵王朝覆滅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三位儒教聖人坐鎮山河,可一點都不是說着玩的。
聽聞此語,延陵皇帝毫不猶豫的說道:“今日朕便将此事告訴昌谷先生。
”
李扶搖搖了搖頭,“還得我去問問李小雪才行,若是她不願意,誰也不能領她走上這條路。
”
王偃青神情不變,延陵皇帝則是有些惋惜開口,“如此便等李仙師的消息就是,若是不成,朕也不願意強求。
”
李扶搖點點頭。
這一場談話,算是皆大歡喜。
出宮之前,李扶搖本準備将那枚玉佩交還給延陵皇帝,後者卻是爽朗笑道:“這本就是刑部供奉的玉佩,隻不過比起刑部供奉,要高出一個品階,算是和偃青先生的一樣,玉佩有傳訊的作用,李仙師收下之後,何時離開洛陽城都可,若無生死存亡的大事,洛陽城不會傳訊李仙師,不會叨擾李仙師的修行,朕還想着能在有生之年看着李仙師成為舉世皆懼的劍仙啊!
”
李扶搖搖頭苦笑,“朝劍仙這等天資的劍士,要成劍仙,也花了百年以上,扶搖資質遠不如朝劍仙,要想成劍仙,真是沒個數百年都不敢想象。
”
延陵皇帝哈哈大笑,“凡事皆可為,說不清楚的。
”
李扶搖不再言語,之後讓那位年輕宦官林寶領着在皇宮裡走了一圈,大雪磅礴的,李扶搖撐傘倒是不覺得有半點費力,隻是那年輕宦官本來比起來一般男子便要差上一分,這撐傘在雪中走了太久了,未免會覺得手腕費力,李扶搖幹脆收了傘,接過那年輕宦官的油紙傘,兩人同處一傘下,緩緩在皇宮裡閑走,年輕宦官走得小心翼翼,說話也思慮再三,不願意惹怒了李扶搖這位仙師,山上神仙,在他們這些普通人看來,本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即便是洛陽城也有不少修士,可這些修士他可沒見到有皇帝陛下這麼認真對待的,光憑這一點,年輕宦官便相信,即便是他面前這個面容年輕的仙師一劍把他斬殺了,那位皇帝陛下肯定也不會追究什麼,隻不過依着陛下那個念舊情的性子,還是能讓他有個說得過去的死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