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都在等着吳山河,所以吳山河便去了。
他從問劍坪離開,去到山道上,用不了多少時間,但是這一段時間裡,孟晉卻是已經分開人群,走向後山,去往後山的路和下山的路是一條路,所以他會在之後和吳山河碰面。
很多弟子都在孟晉身後跟着,他們雖然不知道吳山河會下山,但是就這麼跟着了。
但是要來的,終究不會不來。
很快下山的吳山河,便和走在山道上的孟晉碰面了。
這是兩位劍山掌教除去上山那一次,和之前在洞府裡那一次之外的第三次碰面。
第三次碰面,就在山道上,山道兩旁是劍木,此刻天光已經照亮了整個劍山,微風吹過的時候,還有些涼意,看着這個樣子,好像是又要入冬了。
秋日短,冬日不長。
在修士看來,實際上不管是春夏秋冬,都是極短的時間而已,眨眼便過。
吳山河站在山道上方,對着孟晉認真行禮,“師祖今日出手,山河感激不盡。
”
孟晉沒有說話,隻是看了吳山河一眼。
吳山河直起身子,看了看孟晉身後的弟子們,然後說道:“師祖還請稍等片刻。
”
孟晉果然站住,不曾再走。
吳山河仰起頭,看着遠處的弟子們,平靜問道:“你們有什麼話要說?
”
山道上一片寂靜,他們有什麼話要說,無非就是你吳山河不适合做這個劍山掌教,要你把掌教的位子讓出來而已,可是你這麼問,讓人忽然便覺得你這是還有下文。
那這樣,誰還敢說些什麼。
隻是局勢都已經是這樣了,自然不可能沒有人說話。
“掌教,弟子竊以為,老掌教今日之戰便已經表明,如今這劍山怕是老掌教更适合做這劍山掌教,掌教若是明白事理,便該讓出來這劍山掌教的位子,這才是對掌教對劍山最好的安排。
”
那個人年紀不大,就隻是個少年,但是當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很多人都在點頭,覺得說的十分有道理。
吳山河從最開始要做劍山掌教的時候便有很多人不願意,但是之前因為盛京的緣故,都被壓下去了,可是現如今,盛京死了,整個劍山再找不出來比孟晉更适合的人選,所以吳山河這個問題又被人翻了出來。
境界不夠,人太年輕,對劍山并無太多貢獻,都是吳山河的問題。
這些都是他們認為吳山河做不了劍山掌教的原因。
吳山河看着這些山上弟子,平靜道:“你們都覺得我不該做這個劍山掌教,所以你們今日便要來逼宮了。
”
“你們知不知道,劍山曆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局面,從來沒有哪一個劍山掌教被人逼着把劍山交出去。
”
吳山河說道:“這劍山是老祖宗交給我的,要我交出去,你們覺得很理所當然?
”
吳山河說這些話的時候,看着有些無奈,更覺得有些譏諷之意。
一個劍山掌教,被人逼到這樣,其實也很悲哀。
吳山河看着他們,他們也在看着他,都沒有說話,都知道各自眼中的想法。
他們想要吳山河交出劍山掌教的位子,而吳山河則是問他們是不是真要如此。
吳山河收回視線,落到孟晉的身上,平靜問道:“師祖本來就是這山上境界最高的那個人,說是要做劍山掌教,其實也無可厚非,但是這劍山畢竟是我的,不是師祖要我就給的,但是山河想在這裡問師祖一句話,是不是一定要這座劍山。
”
吳山河的聲音很低,隻有他和孟晉兩個人才能聽見。
孟晉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既然如此,你便退下來吧。
”
這是孟晉的态度,這是他從山上到了現在他第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這是讓事情明朗起來。
事情明朗與不明朗其實都沒有什麼不同,最後還是需要人去解決。
吳山河站在高處,孟晉站在低處,孟晉往前走了一步,吳山河被逼着往下走了一步。
他的額頭上開始冒出汗珠,已經有細微的劍氣出現在山道上。
這是登樓劍士的威勢,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拟的,更何況孟晉還是這登樓劍士裡最為了不起的存在之一。
吳山河咬牙說道:“師祖要的東西,别的我都可以給,但是劍山我不給,更何況這劍山給了師祖,不見得便落入了誰的手裡,所以我不給。
”
吳山河仰起頭來,正要說些什麼,山道上響起了另外的聲音,“我不知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
這聲音很慵懶,讓人聽了便覺着沒有力氣,就像是那個聲音的主人一樣,聽了便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