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長李念山在洗完那些衣物之前便由着李白竹下山去替他采購一番所需的東西,隻不過等到洗完衣物,并且盡數晾好之後,便整理了衣物,轉身關好竹舍的門,下山去了。
本來他便打算下山去見某個姑娘,順便買東西的,隻不過現如今有了李白竹自告奮勇,他也就省下了買東西的時間,隻用去看某個姑娘了。
說起這個姑娘,李念山實際上有許多話想說,當年第一次在山上看見她的時候,他不過十幾歲,便好像在心底種下了一顆種子,初時未覺得是不是已經生根發芽,可等過了半年之後再次在山上見到她之後,才明白原來真是已經生根發芽,隻不過當年李念山膽小,又被師父寄予厚望,一直将此事藏于心中,可之後數年都無心修道,最後總算是走出那一步,好在結果依着李念山來看是極好,因此這過往的煎熬,便都統統忘去了。
沿着山道下山,來到青山鎮上,李念山沒有急着徑直往那處小院子去,反倒是先在沿街的商販手裡買了一碗西瓜銀耳粥,六文錢,李念山記得很清楚,那個也是偶爾上山的小販認出李念山便是青山觀的道士,因此在碗裡多加了些銀耳,這樣看起來便感覺有很大一碗,讓李念山有些不好意思。
最後李念山朝着他打了個稽首之後才端着碗離去了。
穿過鬧市,來到一處環境清幽的小院前,木門虛掩,并未緊閉,李念山推門而入,在小院裡的那顆桑樹下看見了一個神情溫和的老婦人。
老婦人看着李念山推門而入,并未搭理,隻是看向遠方,眉目之間,并無任何異樣,李念山對于這個據說是那姑娘姑母的老婦人打了個稽首,便繞過這顆桑樹,去屋門口前的石階上站立,輕輕喊了句初柳,想起這名字,李念山總是不自覺的發笑,據她自己說,當時自己生出來的時候是大年初六,因此取名的時候取了個諧音,便叫了初柳這個名字,這些年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就是李念山總是念叨,念叨的時候還要笑。
片刻之後,門被人拉開,有個一身布裙的女子出現在李念山面前,女子生的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看樣子還要比李念山高出一些,李念山微微仰頭,遞過這一碗西瓜銀耳羹,便去屋檐下的台階上坐下,等到初柳也是做到他旁邊,開始喝這碗銀耳羹之後,李念山才開始念叨自己準備好了些什麼東西,還有什麼東西還沒有準備妥當,最後說起自家師父給的銀子,說了半天之後,他把那錢袋子拿出來遞給面前的女子,笑着說道:“你收着,等成親之後我便下山去找個活計,怎麼也要讓你衣食無憂才行,我認得字,也看過不少書,可以下山去做個學堂先生,反正咱們大餘這邊,教人識字的先生少得可憐,肯定會有學堂收我的。
”
初柳皺着眉頭,“你是山上道士,就算是以後下山了,怎麼能去做這個,不怕你師父追着你打?
”
李念山猶豫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開口說道:“師父看起來挺兇,但實際上對我挺好,應該不會如此的,隻不過我是個道士,去教人識字念書,好像的确是有些不對,哎,沒辦法,到時候再想辦法就是了。
”
初柳笑而不語,她可不想去說什麼話讓他做出決定,隻不過這些山上的門戶之别,她知道一些,故而才有之前開口的想法。
李念書坐在台階上又開始講起這些時候山上發生的事情,說是哪位師兄剪的紙,哪位師兄糊的燈籠,反正絮絮叨叨說了挺多東西,初柳把頭歪着靠在他的肩膀上,聽着他說完這些之後,才展顔一笑,小聲提醒道:“别忘了買糖,到時候要發的。
”
李念山點頭應下,說是不會忘了這些事情,最後在初柳吃完了那碗銀耳羹的時候,他才笑着接過碗,站起身來,說是山上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然後就要轉身離開,初柳拉着他的衣袖,遞給他一根柳樹枝。
李念山笑容幹淨,接過之後才轉身離去。
等再度路過那顆桑樹下時候,李念山對着老婦人行過一禮,才走出小院,複而返山。
老婦人在李念山離去之後,才起身,去那邊屋子前的台階旁,看着坐着沒動的女子,老婦人神情冷淡,“你真決定要嫁給他了,一個小道士,現在修為都沒了,以後出了事他擔得起?
或許是願意擔起來?
”
初柳笑着點頭,“他擔不起就擔不起啊,我反正覺着願意嫁給他,要是真有這一天,一起死就是了,他師父前些日子來看過,不也什麼都沒說嘛,這個小地方能有什麼危險,況且我真的好喜歡他的。
”
老婦人神情依舊,漠然開口說道:“本來你們兩人就不該有好結果,要是之後預料之中的結果來了,也别怪我這個師父沒有提醒你,領你進門,生死之間我管不了,有心無力,你非要去尋死,我也攔不住。
”
初柳沒有接話,隻是捂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