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旁門左道維持登樓境的女子劍士草漸青不算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登樓境,那麼當他以同樣旁門左道喚出的魏春至,就更是不該是一個貨真價實登樓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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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道,魏春至所遞出的第一劍,便讓那個大鼎破碎,以大鼎作為本命法器的那位登樓境,大口吐皿,看着這邊,目呲欲裂。
魏春至伸手從天邊扯來一道劍氣,盡數灌入自己身體。
讓自己的那一具身體,從之前的虛妄,看起來更為真實。
他擡頭爽朗大聲笑道:“謝朝劍仙借劍一次!
”
朝青秋的聲音從遙遠某處傳來,“隻有半個時辰。
”
朝青秋的那一劍,揮出之後,順帶着其實還借了半縷劍氣給魏春至,這半縷劍氣,比不上之前借給李扶搖的那道劍意,隻是能讓魏春至多存在世間半個時辰而已。
魏春至所扯來的這道劍氣,效果僅僅是能讓他多存世半個時辰而已。
對于他的劍道境界,沒有半點幫助。
換句話來說,魏春至現在的劍道境界,隻是他生前的境界而已。
可就是如此,魏春至也能一劍斬碎那個大鼎,足以說明這位劍士,生前是有何等風采。
桂晉禦使那點朱砂懸停在身側,沒有敢再出手,魏春至提劍而立,身旁的女子草漸青已經是臉色發白,這一戰之後,這兩人,應當便是該和世間訣别了。
世間再無春至草漸青。
魏春至多出半個時辰的光景,便也不急着出手,他低頭看着這女子,柔聲道:“苦苦折磨自己,值得?
”
草漸青擦幹眼淚,低聲道:“魏春至,我隻是想要再見你一眼。
”
多想再見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離。
魏春至笑了笑,他緩慢直起腰,笑道:“見我一眼,便再見我出一次劍,然後攜手離開人間便是。
”
草漸青默然不語,隻是點頭。
魏春至看着遠處,全然不顧身前的兩位登樓,隻是爽朗笑道:“從未想過,會有今日之局面,與諸位共同迎敵,魏春至之幸,先看魏春至這一劍!
”
聲音之大,傳遍白魚鎮各處。
在遠處,很快便有一道嗓音響起,是周青。
他站在某座山巅,正遞出一劍,将眼前的那位登樓逼退數步,然後說道:“不管你魏春至是不是向朝劍仙借了劍,我周青也要先斬一位登樓。
”
同樣是傳遍了白魚鎮。
那女子不滿的喊了一聲,“寶。
”
聲音不大,周青自然是沒能聽見。
但很快女子又柔聲笑道:“你高興就好。
”
在那條小巷裡問對面那個中年書生買好棺材沒有了的許吏身上的磅礴劍氣,如同雨滴迅速淋在那個中年書生身上,他頭也不擡的說道:“沒門,登樓要斬也是我先斬。
”
很快在雲端就有另外的一道蒼老聲音傳出,“諸位不看我年邁體衰,讓我先斬一人?
”
随着話音傳出的同時,還有無數散落人間的劍氣。
朝青秋的這一劍,影響之大,恐怕就連雲端的聖人們都想不到。
以往世間有多少劍士,在三教修士們看來,已經是鳳毛麟角才對,可誰知道,随着朝青秋這一劍之後,至少便有四五位登樓劍士,已經到了白魚鎮。
在此之前,世間修士,誰曾想過,這世間的登樓劍士,除去劍山老祖宗許寂之外,還有旁人?
可在朝青秋這一劍之後,恐怕以後整個三教都要對劍士這一脈,刮目相看,至少從現在看來,劍士雖然沒落但也不至于說是那般找遍整個山河,也不能找出那麼一兩個登樓的局面來。
……
……
随着幾位登樓境近乎于目中無人那般開口,白魚鎮附近出現了很多修士,也有很多劍光。
無數從很遠的很近的地方趕來的劍士,來到白魚鎮之後,落下之後便迎上了那麼些修士。
捉對厮殺。
并不曾廢話。
到了這個時候,其實也無需廢話,出劍便對了。
李扶搖站在街角,咽下一大把丹藥,然後一躍而過,盯上某位道教的太清境修士,從小巷中快速掠過,在那修士的視覺盲區中讓劍十九從劍匣裡掠出。
一劍斬落那人頭顱。
李扶搖身形不停,同時掠向另外一處,将一個意圖對周青媳婦兒的修士一劍斬殺。
大口喘着粗氣。
這一來一回,牽扯之前便受的傷勢,讓他極為難受。
那些牽扯五髒六腑的疼痛,讓李扶搖直咧嘴。
女子看向他,想了想,把腰間的那柄劍遞給他,輕聲說道:“這上面有周青的一道劍意,關鍵時候能保你性命。
”
李扶搖搖搖頭,将劍推回去,低聲說道:“周青前輩的劍心,在你,若是你出了事,肯定要影響周青前輩。
”
女子想了想,不再堅持,隻是輕聲道:“你自己小心。
”
李扶搖點點頭,仰頭看着天邊的無數道劍氣,五光十色。
這是他練劍以來,所見過最多的一次劍士。
這個局面,或許是朝青秋親手造就的,但明裡暗裡,其實還是以李扶搖為引子來造就的這樣一個大局,三教要将劍士趕盡殺絕,所以才有如此多的修士盡出,而朝青秋的那一劍,是明知道有這個局面下的舉動,這究竟又是為什麼?
李扶搖不太明白,但總歸是知道一點,今日的這場大戰,與其說是朝青秋和三教的一次博弈,還不如說是劍士和三教積怨到了無法調和的地步,六千年的積壓,在今日,徹底爆發。
無數或是主動或是被動不現在三教視線裡的劍士,為何今日盡出?
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扶搖握緊青絲,走入另外一處戰場裡。
今日不知道要怎麼樣收場,但若是沒有什麼别的事情發生,大抵還是四個字。
不死不休。
那些五光十色的劍氣,在距離白魚鎮數百裡外,都能一覽無餘。
觀主梁亦背着昏迷不醒的葉笙歌,看着那些劍氣,對着遠道而來的那個白發紅袍的魔教教主說道:“這要是六千年前,山河處處是劍氣,咱們這些三教修士,想着憋屈,真的過着日子也算是憋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