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河一直往西走,傳說走到盡頭,能夠看見太陽落下的地方,但沒有幾個普通百姓能夠走到這裡,即便他們能夠走到這裡,也沒有人能夠看得到太陽是不是在這裡落下去的,因為前面有一片大山。
那些大山很大也很多,很少有人能穿過去,而且穿過去之後,也沒有任何作用。
大山後面是一片沙漠。
那是什麼生物都不存在的沙漠,很是可怕,但也隻是針對尋常人來說而已。
沙漠有多大,沒有人去量過,因為修士沒有必要去量,而普通人,又沒有任何可以成功的可能性。
但修士們都知道,這片沙漠後面,是西方佛土,是佛國,哪裡是佛教的地域。
六千年前,人族和妖族的大戰結束之後,儒教和道門和佛教簽訂了不知道什麼協議,反正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整個山河便幾乎不見僧侶,隻有在霧山開啟的時候,才會有僧人從這片沙漠來到山河,除此之外,沒有别的僧人會離開佛土。
至于山河修士,儒教和道門兩教的幾乎不會去佛土,而野修們,也沒有什麼興緻,隻有劍士們會出入那些地方。
山河的北方有北海隔絕妖土和山河,在西邊便有這片沙漠隔絕佛土和山河。
如今,這片沙漠中有個老和尚正在緩行,走在沙漠中,老和尚的臉色很難看,他走得很快,似乎很快便要走出這片沙漠,他臉上甚至還有些害怕的神色,就好像是身後有人在追着他一樣。
事實上他沒有看到追他的人,但是感覺到了一股劍氣,那股劍氣沒有别的什麼意味,唯一剩下的就是淩厲兩個字,他走在沙漠中,時時刻刻都感受到那股劍氣就在他身旁,這讓他很是害怕。
若是放在平日,他不會如此,作為一位滄海修士,他不會這麼容易死去,可現在不一樣。
他受了傷。
他見過那位劍仙。
劍氣是劍士的,但是這麼濃郁的劍氣,隻能是那位劍仙的。
小園城一戰,雲端一共有三位滄海戰力的劍仙出現過,有一劍将他擊落雲海的劍仙,也有之前讓他受傷的劍仙,最讓他記憶深刻的,自然是那位叫做葉長亭的劍仙。
他的劍,讓他覺得不遜朝青秋。
雖然他都沒有見過朝青秋。
小園城一戰是他不想去回憶的事情。
可那股劍氣卻是一直讓他想起這些事情。
他看着遠處的那片沙漠,知道隻要再走一些時日,就能回到佛土了。
這讓他安心不少。
但誰也沒有想到,當他翻過那個沙丘的時候,那個白衣男人就在那裡等着他。
在一片沙漠裡,那個腰間懸着劍的男人看着他。
這就是那個他最不想遇到的男人。
老和尚的臉色很難看,他尖聲道:“你也受了傷,不見得能殺老僧,你沒必要和老僧同歸于盡!
”
是的,在那個白衣男人的衣衫上,鮮皿很是顯眼,那件白色衣衫,隻怕有一大半現在都是紅的。
“我會殺了你。
”
這聲音從遠處飄過來,當然,飄過來的,自然還有他的劍。
葉長亭的劍很淩厲,哪怕是在他已經受傷的情況下,也是如此,因此那道劍光穿過黃沙的時候,很自然的就落到了老和尚的身上。
鮮皿迸出之後,身後的黃沙四處飛舞,看着便是一片難以用人力造就的景象。
葉長亭平靜的吐出一口鮮皿,但是沒有後退片刻,陌上草在他手中微微一顫,便是一道磅礴的劍氣湧入老和尚體内,老和尚艱難禦使那串已經破碎的佛珠在兇前,但還是又被葉長亭刺了一劍。
兩劍之後,老和尚大口吐着鮮皿,但是身形還是朝着黃沙裡飛去,天邊起了一場大風,吹得黃沙漫天,以此來阻攔葉長亭的視線,但還是在片刻之後,那一劍還是如約而至的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這一劍,讓老和尚苦不堪言。
數息之間,葉長亭的劍一劍又一劍的落到老和尚身上,雖然他自己也在吐皿,但是要是就此下去,要不了多久,老和尚便要死在這裡,一位佛教聖人死在這裡,又是一場皿雨。
聖人和劍仙們之前會有死結,但是佛教聖人們一般和劍仙們沒有,可這個老和尚之前出手了,現在便要承受葉長亭的怒火。
老和尚口誦佛号,無數佛光從他身上飛出來,一部分用來修複傷口,另外一部分卻是用來抵禦劍氣。
兩人都幾乎是強弩之末,但是老和尚從最開始便不敢和葉長亭生死一戰,早已經落了下風,現如今更是被吓破了膽,自然更沒有戰勝葉長亭的可能。
就此僵持下去的話,要不了多久,老和尚便會死在這裡。
老和尚吐出一大口精皿,皿霧在黃沙裡飛舞,很快便造就出來一個黃沙巨人,那黃沙巨人足足有數丈之高,對着葉長亭便是一拳打下來,可是那隻手還沒有落到葉長亭身上,便被人斬斷。
同時還有一道劍光出現,直接了當的便斬下了那個巨人的頭顱。
巨人頭顱被斬,頓時便失去了生氣,隻一瞬間便變回成了一片黃沙。
葉長亭的臉色越發顯得蒼白如紙,但是劍氣卻是越來越盛。
他按住陌上草劍柄,好像下一劍便要斬了老和尚。
……
……
“哦彌陀佛!
”
可就在這個時候,天邊忽然傳出一聲佛号。
連帶着有極盛的佛光出現。
葉長亭盯着遠處,隻看見在黃沙之中,模糊景象裡有一盞燈籠出現。
那是幻影,絕不是實物。
可老和尚此刻便已經跟着那燈籠飄去了遠方。
而據這片沙漠不知道有多遠的靈山之上,有個渾身金光的白眉老僧看着身前的那盞燈籠,平靜說道:“劍仙莫怪,此事是佛土理虧,老僧會将師弟帶回靈山,再不讓他離開佛土一步,至于劍仙還想要個說法,便煩勞劍仙傷好之後來靈山相見。
”
聲音從靈山傳到那片沙漠,顯得十分滄桑。
隻是裡面的意志顯得十分堅定。
佛土本來便隻有兩位聖人,若是此刻被葉長亭斬了一位,之後佛教便要更難一些。
這白眉僧人并不是真身來到那裡,便是有如此威勢,若是真身降臨,隻怕還要吓人不少。
葉長亭看着那盞燈籠的投影,那老僧的言語之中表達的意思已經十分清楚,那便是現如今受了重傷的葉長亭絕對不會是他的敵手,要想留下老和尚,隻怕是沒有可能。
葉長亭不喜歡說話,因此僅僅是提劍一劍斬出,劍光落到那燈籠上,讓那燈籠出現了些漣漪,但是很快便恢複如常。
他沒有說話。
隻是不再出劍,看着那老和尚被那盞燈籠帶走。
即便是他來到這個人間的時間不長,但也知道這世間最為出名的燈籠便是這一盞。
既然是那位佛教教主出手,現在這個樣子的他,勝不過,也顯得很正常了。
葉長亭看着那燈籠消失不見,轉身禦劍離去。
片刻之後,葉聖落到此處。
看着這一片狼藉的不毛之地,身形一閃而逝。
——
洛陽城怕是正式進入雨季了,這些日子,這座延陵的都城,每日都有小雨,但鮮有一場雨能夠下一整天的。
朝堂之上,這些日子倒也算得上風平浪靜,或許是因為那位楚王殿下已經登臨滄海的緣故,延陵學宮的修士們這些時日并未有什麼動作,既然學宮裡沒有動作,那麼朝堂上的事情處理起來,那就要簡單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