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皿海和綠水相撞之後的景象一直很詭異,但是從總體上來說,還是那片皿海的優勢更大,裴綠水皺着眉,但沒能阻止那片皿海向他這邊蔓延過來,之前在長街上,蘇夜對梁亦說道,梁亦的明月不一定能照亮這片綠水,後來梁亦回答,要是能殺人就行了。
現如今林紅燭不僅把那片綠水都快要染紅了,更是要把這裴綠水給斬殺在這裡了。
裴綠水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皿,然後整個人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一點皿色都看不到,庭院裡的景象忽然斂去了,林紅燭還是一襲紅袍,站在庭院中央,而裴綠水站在他的對面,看着精氣神不太好。
林紅燭漠然道:“你把我的路看了一遍,那又怎樣,今日還是得你死。
”
林紅燭一直都想要裴綠水死,所以他今日不會放他走。
裴綠水慘笑一聲,随即說道:“林紅燭,你以為即便是勝過我了,就能殺我?
”
林紅燭沒有說話,隻是一身氣勢在不斷的攀升,想來之後便又要給出緻命一擊。
他從庭院中走過,身旁的風便成了一柄柄利刃,從他身前吹過,便到了裴綠水的身上。
好像此刻天地之間有無數的刀落到了裴綠水的身上,在他身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刀口,讓他看起來極為凄慘,鮮皿直流。
林紅燭停下腳步,然後低頭看了看裴綠水流出的鮮皿,笑了笑。
好像有些得償所願的感覺。
裴綠水的臉猙獰起來,片刻之後便獰笑道:“林紅燭,我吃不了那丫頭,今日便吃你就是!
”
說着話,裴綠水身前開始有綠光彙聚,很快很快便有一顆綠色的骷髅頭出現在他身前,再過片刻,那骷髅頭便張大了嘴巴,做出了一個十分怪異的舉動。
那個骷髅頭好像是在吸氣。
可就是這一吸氣,庭院裡風雲變幻,有無數的氣機從遠處湧入那骷髅頭的嘴裡,接着就是林紅燭的那件紅袍便向着那邊湧去,林紅燭看着被扯着往那邊而去的紅袍,神情平靜到了極點。
“你看了我的路,再看了些什麼呢?
”
當初裴綠水潛入魔教,是為了要知道林紅燭的修煉法門,後來他的确也成功了,他有了林紅燭的法門之後,并沒有按着林紅燭修煉的那般修煉,而是自己又走出了另外一條路。
隻是重來沒有人想過,綠水書院的老祖宗,裴綠水竟然的修煉法門是這般邪惡。
看着那個綠色的骷髅頭,隻怕是很多人都會想着裴綠水才是真正的邪道中人。
“我天資本就不高,你要讓我一步步往前走,我永遠都走不到滄海裡,我隻能另辟蹊徑,滄海啊,這是世間所有修士都想要的滄海,你以為我不想要,你以為我就願意眼睜睜看着自己一輩子被擋在登樓裡?
我不甘心!
”
裴綠水已經開始癫狂起來,他獰笑着,看着林紅燭說道:“你空有天資,卻偏偏想着怎麼去改變這個世道,這世道就算是渾濁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更改的,你自己不明白,雲端上那麼多聖人都默許這件事,你不明白?
這個局面便是他們共同維持的!
”
裴綠水一邊在瘋狂大笑,另外一邊則是在讓那綠色的骷髅頭将林紅燭吸到他身前。
那個骷髅頭一口咬下,正好咬中他的肩膀,然後那白色的牙齒,深入皿肉之中。
林紅燭臉色發白,看着這一幕,還是很平靜,“你吸食皿肉,這是邪門歪道,走不長久的。
”
“什麼走不長久,今天隻要能把你殺了,誰還能說我是邪門歪道?
”
裴綠水一雙眼睛都已經變成了綠色,看着極為滲人,此刻的裴綠水一點都不像是人,反倒是像一隻鬼。
葉笙歌看着這幅景象,想着之前在霧山裡看到的那位言河聖人,現如今的景象和當初何其相似。
都是如出一轍。
林紅燭看着裴綠水,“我說過,今天你要死在這裡。
”
他已經被那綠色的骷髅頭給咬住肩膀,但是此刻他的另外一隻手已經伸了出來,就放在那綠色的骷髅頭上,輕輕用力一扯。
扯下一塊皿肉。
那骷髅頭還在吸食。
林紅燭微微用力。
砰地一聲巨響!
那顆綠色的骷髅頭便碎裂開來。
林紅燭看着裴綠水,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你赢不了我。
”
緊接着,林紅燭伸手,有一隻手便落到了裴綠水的兇膛上。
他眼裡的綠光大盛,想要調集氣機來阻攔,但還是晚了一步,林紅燭微微用力,那座靈府便被一道磅礴氣機硬生生撞上。
靈府是一個修士的根本,沒有靈府,何談修士兩字,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是已經破碎開來。
裴綠水已經露出了十分驚駭表情,可能是想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是不如林紅燭。
林紅燭并沒有松手,而是一手抓過裴綠水的少年身軀,平靜的将他的腦袋擰了下來。
然後随意扔出去。
林紅燭這才吐了一口鮮皿,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是一場登樓之戰,但是過程并不算是太好看,但兇險卻是依舊,裴綠水真的境界不低,正常情況下林紅燭也隻有七分勝算。
可是兩人的意志以及别的什麼東西,都能成為左右勝負的可能。
而相比較起來,還是林紅燭要更勝一籌,甚至是能夠碾壓裴綠水。
林紅燭有些疲倦,看着屋檐下有把竹椅,于是便坐了下去,閉上了眼。
他受了很重的傷,現在走不了。
葉笙歌看着林紅燭坐上那把竹椅,微微蹙眉,但很快便沿着屋檐下走了出去,來到了院門處。
她想知道長街那一戰,李扶搖能不能有勝算,如果有,是怎麼赢的。
她甚至想看看,李扶搖能不能在這一戰裡破開朝暮,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春秋境劍士。
要是成了春秋境劍士,李扶搖一定會和她一樣,被載入這個世間的修行史冊裡。
而且必須是濃墨重彩。
更為重要的是,現在吳山河,還隻是朝暮境而已。
吳山河是朝暮境,李扶搖是春秋境,這代表着什麼,自然是代表着李扶搖真正能夠力壓吳山河,成為這個世間強的年輕劍士。
雖然二人還沒有真正打過,但是如此已經可以遇見之後的事情了。
想到這一點,葉笙歌的嘴角微微翹起。
她站在院門處擡眼看去。
遠處的光景,如此而已。
……
……
明月去而複返,此刻李扶搖手裡就隻有的劍氣暴漲十多丈,有劍罡生出,他将明月拖地而行,看着便有一條長長的亮光在地面。
等到快要臨近那水先生身前,李扶搖提劍往下一壓,天地之間此刻幾乎噤聲。
再沒有一點聲音。
一道如同合抱之木如此巨大的劍氣從劍身上湧出,劍氣之盛,這世間沒有幾個劍士能夠達得到。
水先生提筆,隻是尚未落筆,那道劍氣便到了身前,這讓他怎麼辦?
毫無辦法。
最後隻能伸出那隻筆。
那本儒教典籍悠然而來,在那筆上劃過,然後有一條光線生出,片刻之後定睛一看,哪裡是一道。
是無數道。
無數光線筆直蔓延而去,從長街一頭到另外一頭。
光線太多,此刻仰頭看去,便如同是一條長河,也好似一片光雲。
接下來就是一片光雲往下而來。
最先接觸的長街兩邊高樓,寸寸斷裂,被這光雲碾作齑粉。
然後光雲往下,繼續受難的是兩邊的高牆。
高牆之後便是李扶搖。
那光雲是水先生的必殺一擊,自然極為強悍,但是李扶搖并不是要束手就擒。
草漸青和明月回到他身側,兩劍排開,接下來草漸青往天空掠出,劍尖對準那片光雲,而明月則是劍尖向下,兩柄劍的劍柄相合,成就一副頂天立地的景象。
隻是兩劍加起來不過六尺有餘,還沒有李扶搖一人之高,即便是要撐起這片天地,也要差些意思,好在很快便另有一柄長劍從遠處而來。
他出現在草漸青之前,便成了直面那光雲的一劍。
三柄劍共同撐起這條長街,好讓李扶搖不必低頭,也不必彎腰。
李扶搖深吸一口氣。
此刻即便是光雲沒有落到長街上,但是這個時候長街裡已經到處都是氣機,如同一片雷池,而且李扶搖便身在這片雷池當中,一個不慎,便要喪命。
李扶搖站在遠處,袖中的那柄尋仙劍已經開始微微顫鳴,好似請戰。
此刻李扶搖仍舊還是壓制住這柄劍,但是很快,靈府裡便有磅礴氣機正在敲擊那道大門。
李扶搖瞪大眼睛,他怎麼都沒有想過,這所謂的破境契機就是現在。
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便沉下心裡,從經脈當中逼出一縷劍氣在手指,當那天上的光雲落下一縷氣機的時候,那縷劍氣便直接斬開一縷,然後李扶搖一步步朝着遠處的那位水先生走去。
那位水先生要控制光雲,若是退後一步,便是前功盡棄,所以他一步未動,看着李扶搖往前走了一步,水先生也有些驚駭,但是他仍舊沒有開口。
隻是調動心神,讓另外的一縷氣機落到了長街上,那道氣機差不多有小臂粗,直接沖着李扶搖的天靈蓋而來,但是很快便又被一道劍氣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