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山聽老鼈訴說完這一場暗潮湧動的河江會晤之後,也不勝感慨,良久才說道:“不料神界争權之風,竟如此厲害啊。
我看,總有那麼一天,江神是會跟大河神徹底翻臉決斷的。
”
老鼈觑看着陳義山的臉色,道:“小神想請教仙長,身處其間,該當如何自處。
”
陳義山沉吟道:“愚以為,你首先是個神祇,神道的高低,将來的成就,全都要依賴百姓向背。
在其位當謀其政,你既居于廟堂之上,就得先做好廟堂之事,千萬不要學老金魚那樣驕縱作孽,也不必陷身于争權逐位的名利漩渦之中。
在這一點上,聖道中人其實做得很好,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
“是,小神謹記!
”老鼈遲疑着,緩緩說道:“仙長,小神有件事情要向你坦誠相告。
”
“你說。
”
“在進水府之後不久,小神就犯了殺戒,屠了一個原水府的神将。
”
陳義山聞言,臉色稍變:“為什麼?
”
老鼈心下惶遽,趕緊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眼見陳義山的臉色漸漸好轉,他才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陳義山道:“那個年先鋒,我也知道,老金魚作孽的時候,他是第一推波助瀾者,彼時便罪在當誅,隻是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饒過他一次,沒想到他——算了,你做颍神,當然是要有些雷霆手段,不然何以服衆?
”
“嗯嗯嗯!
”老鼈長出了一口氣。
陳義山說着年先鋒的事情,心中不覺又想到了塘主,道:“颍神,我還有件私事想要拜托給你。
”
“仙長請吩咐。
”
“陽翟縣有個松林池塘,其中有個泥鳅精乃是水神塘主,此神雖然位卑,但是心性還算好,沒有參與到老金魚的作孽之事中,也很有些勇武本事。
我曾欠他一個人情,還想勞煩颍神為我彌補。
”
“仙長太客氣了,小神回去就提攜他!
”
“嗯,你新來颍水,也是要有幾個心腹。
”陳義山當初許諾會給塘主補償,而今總算是兌現了諾言,心下一陣輕松,轉言又問道:“你修神道,可有什麼門徑?
”
“有的,大河神給了小神一冊《修神錄》,記載的都是修神道的方法,小神照着修煉,獲益良多。
”
陳義山登時來了興緻,之前琢磨異術、妖道都能獲益良多,神道還沒有涉獵,眼下有大好的機會,豈能錯過?
他笑嘻嘻道:“颍神啊,我有個不情之請,《修神錄》那本書,可否借我看看?
”
老鼈先是一愣,陳仙長修的是仙道,看神道秘籍幹什麼?
哦,是了,大概是要看看其中有沒有謬誤,恐怕咱老鼈修行上出岔子,仙長真是為我操碎了心啊。
“當然可以!
隻是小神今夜沒帶在身上,明早就給仙長送來!
”
“呵呵,那就拜托了!
”
陳義山搓着手,難掩興奮,看看老鼈,又想起幾件事情,說道:“你明早來的時候,可能我已不在家中,不過也無妨,你交給南星就是了。
還有,你明天來了以後,不要着急回去,我父親會找畫匠為你描摹一副圖像的,然後再尋工匠給你塑身,颍神廟當然也要再整饬一番,到時候,你的香火定然會更加旺盛些。
”
老鼈萬分感激道:“仙長如此厚待小神,小神何以為報?
”
“還是那句話,做好你的神職,就不枉費我薦你為神的苦心了。
”
“小神必定肝腦塗地,造福一方!
”
“言重了颍神。
嗯,你在我這裡耽擱得時間也夠久了,快些回去吧。
你初任新神,還是要多留水府為益。
”
“是,小神告退了!
葉仙娥,再會。
”
老鼈縱風去了。
葉南星這才從陳義山身後站出來。
陳義山笑道:“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膽小?
你現在的修為,比之雲夢山可是高了一階,還怕他呀?
”
葉南星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我這修為,就算比從前高了一階,可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
“放心吧,他真的改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