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傻在了當場,一個又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腦海中浮現而出,可是他都不願意去相信,可是他給不了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進了家門,多多趴在桌子上寫作業,擡起頭看了一眼陸峰,問道:“媽還沒回來嘛?
”
陸峰心中一緊,一向淡定從容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道:“今天給你放個假,回屋睡覺去吧。
”
“老師明天要檢查的。
”多多看着手裡的本子道。
“那就上樓寫吧!
”陸峰勸說道。
多多拿着作業本、鉛筆、橡皮上了樓,走在樓梯上,小家夥悶悶不樂的停下腳步道:“我想她了。
”
“行了行了,回屋吧,過幾天就回來了,你當面跟她說。
”陸峰甚至不敢去看她那雙期待的眼神。
多多回了屋子,劉嬸兒在廚房忙活完,脫下圍巾準備回屋。
“劉嬸兒,你等一下。
”陸峰看向她道。
“什...什麼事兒啊?
”劉嬸兒有些躲閃,說道:“我有點困了。
”
“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
”陸峰看向她質問道:“江曉燕到底去哪兒了?
”
“出....出去玩了啊,我都快睜不開眼,先回去睡覺了。
”劉嬸兒說着話,疾步匆匆的往自己的卧室走。
“你給我站住!
”陸峰一聲爆喝,說道:“我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出了什麼事情,我沒資格知道嘛?
她現在在哪個醫院?
到底怎麼回事兒?
”
劉嬸兒聽到這話臉色刷白,事已至此,再隐瞞着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劉嬸兒隻好全部說了出來。
醫院内,江曉燕臉色紅潤了不少,隻不過雙眼依然沒有多少神采,坐在旁邊的張鳳霞反而顯得有幾分疲憊。
一整天的時間,江曉燕說了很多,當年媒人怎麼介紹倆人認識,又是如何結的婚,再到後來那漫長的幾年折磨,她不止一次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随着陸峰變化,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世界裡的太陽升起,以為往後餘生都隻有幸福相伴,不曾想到過山車一樣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像是江曉燕自己說的,她是這個世界最幸運的人,可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所謂大起大落,亦不過如此了。
江曉燕跟張鳳霞說了很多村子裡的偏見,計劃生育如此嚴格的情況下,哪怕是背負着罰款,依然有人玩命的生兒子。
哪怕是江曉燕都能感覺的出來,自從江曉紅生了一個兒子後,自己的親媽對自己都有些不耐煩了。
她開始感覺到了恐慌,沒有安全感,整夜整夜焦慮的睡不着,有時候甚至出現幻聽,總感覺有人在背後對着自己譏笑。
不敢去面對陸峰的爸媽,去年過年的時候,隻是因為問了幾句孩子的事兒,江曉燕情緒崩潰。
她已經快被逼到極限了,這種時候懷孕,對她來說簡直是生命中的神靈降臨。
“你勸我這麼多,跟我說什麼國外,什麼思想改變,我都懂,我也知道那些都存在,可是離我太遙遠了。
”江曉燕深吸一口氣,已經紅了眼睛,說道:“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别人對我的寬恕就像是一種懲罰,我怎麼面對他,他那麼多資産,我卻不能給他一兒半女?
”
張鳳霞一直覺得江曉燕是個農村出來,思想禁锢的女人,可是聽她說了那麼多,自己設身處地的去想,自己若是她,怕還不如她。
她走不出别人對她的偏見,更走出的是,自己對自己的偏見。
陸峰開車到了市醫院,跑到前台問道:“你好,我想問一下,江曉燕在哪個病房?
”
“哪個江曉燕啊?
住在哪個科室的?
”護士頭也不擡的問道。
“婦科還是産科,我也不懂,她懷着孩子被送來,你幫我查一下!
”
護士拿着手裡的本子翻看着,找了好一會兒道:“四樓,403病房。
”
“謝謝啊!
”
陸峰說完朝着樓梯小跑着上了樓,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裡面江曉燕說話的聲音,陸峰站立在了門口,手握着門把手。
“你說我怎麼辦?
我怎麼去面對他,我就是臉皮再厚,我再不要臉,我也不能理直氣壯的呆在他身邊,做一個廢人啊!
”
“他是愛我,可是有一天不愛我了呢,我什麼都沒有,每天活在提心吊膽之中,現在連孩子都沒有了,我怎麼辦?
你告訴我,我怎麼辦?
”
張鳳霞抓着她的手,沒法回答她這個問題,家庭成員的兩個人是相輔相成的,當一方過度的強大後,另一方自然會不安,怕失去,再加上江曉燕成長的環境,心理問題,現在已經逼迫的她即将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