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太極殿中。
皇帝司馬遹一如往日的在處理政務。
不過此時的太極殿便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中書監梁王司馬彤,中書令何劭,尚書令王衍,以及門下省的兩位侍中:侍中陳準,侍中淮南王司馬允。
中書省,門下省,加上尚書台的人。
這可謂朝堂上手握重權的人都聚在一起了。
這些人被皇帝召見過來,恐怕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當然,面前就有一件大事。
中書監梁王嘴角微微勾起,現在皇帝将所有人召見過來,自然是要解決常山王的問題了。
一想到這件事馬上就不是他的事情了,而是大家的事情了,梁山王心中也是變得輕松了不少。
這常山王的事情不壓在他身上,而是壓在大家夥的身上,他便是做的不好,也不無不可。
不過讓司馬彤稍稍有些詫異的是,他們幾個人在太極殿等候了接近一刻鐘,而皇帝司馬遹隻是低着頭批閱奏章,絲毫沒有擡頭的意思。
王衍眼皮跳跳,雙手插在一起,居然是閉眼假寐起來了,顯得十分閑适。
相比較王衍的輕松,何劭就顯得有些緊張了。
他低着頭,眼睛時常轉動,偶爾擡頭瞥一下正在批改奏章的皇帝,心中的想法外人看不出,但這急切的心情,衆人卻是可以看出來的。
至于門下省的兩位侍中,淮南王司馬允就不說了。
司馬允乃是晉武帝第九子,品行端正,在宗室與朝堂都是有美名的,在司馬遹為太子時,更是關系莫逆,此時的司馬允,心中是一點壓力都沒有的。
另外一個侍中陳準,是曹魏司空陳群從孫、青州刺史陳佐之子,颍川陳氏的人,可以說是世家人的力量了。
他心中自然也是不急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啊~”
司馬遹将筆放下去,伸了一個懶腰,殿前苦等的幾個人連忙把頭擡起來,眼睛看向司馬遹。
“諸位,倒是來得早,居然沒有人通知朕一聲,害得朕的國之棟梁殿中苦等?
”
大内官連忙向前請罪。
“奴婢見陛下正在批改奏章,是正事,遂不敢上前攪擾。
”
“批閱奏章是正事,我邀諸公過來,難道不是正事嗎?
”
大内官連忙跪伏下來請罪。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
“陛下,大内官所言不虛,況且,我等也不過是稍稍才來的,并非等候多久。
”
梁王在這個時候是笑眯眯的發話了。
皇帝司馬遹輕輕點頭,道:“如此的話,倒是朕錯怪大内官了,你起來罷。
”
司馬遹對着大内官揮了揮手,後者連忙爬起來。
接着,皇帝的目光馬上在殿中群臣掃射一遍,之後換了一個坐姿,對着群臣。
方才他在訓斥大内官,但是殿中衆人都知道,皇帝訓斥的不是大内官,亦或者說不止是大内官。
不過是在殺雞儆猴而已。
目的就是在談話之前,便殺殺群臣的銳氣。
“諸位,看看一這個奏章罷,邺城來的。
”
司馬彤臉上上前接過奏章,放在眼前仔細端詳起來了。
隻是看到一半,司馬彤的臉色便古怪起來了。
“梁王既然看到了,就念出來罷。
”
念?
司馬彤愣了一下,連忙點頭。
“諾。
”
他雖然應允了,但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不好看。
他原本以為今日所來之事,是關于常山王的,但是皇帝給他的這份奏章,便明顯不是關于常山王的。
這是邺城那邊一個官吏的文書奏章。
“梁王快念罷。
”
梁王在躊躇之時,司馬遹卻是開始催促他了。
“咳咳。
”
被皇帝催促了,梁王隻好把奏章上的内容念了出來:
“一日案行,并視曹公器物。
床薦、席具、寒夏被七枚,介帻如吳帻,平天冠、遠遊冠具在。
嚴器方七八寸,高四寸餘,中無鬲,如小人嚴具狀,刷膩處尚可識。
疏枇、剔齒纖綎皆在,拭目黃絮二在,垢,垢黑,目淚所沾污。
手衣、卧籠、挽蒲棋局、書籍亦在。
奏案大小五枚,書車又作岐案,以卧視書。
扇如青竹,要扇亦在書箱。
筆亦如靈毫,硯亦爾,書刀五枚,琉璃筆一枚所希聞。
景初三年七月,劉婕妤折之……見此期複使人怅然有感處。
器物皆素,今送邺宮。
大尺間數,前已白。
其繐帳及望墓田處,是清河時……台上諸奇變無方,常欲問曹公,使賊得上台,而公但以變谲,因旋避之,若焚台,當雲何?
此公似亦不能止。
文昌殿北有閣道,去殿文,内中在東,殿東便屬陳留王内,不可得見也。
”
齊王念完這個所謂奏章,心中是越發疑惑起來了。
說起來,這所謂奏章,其實并非是奏章,而更像是一封書信,這連奏章的基本格式都沒有,所言之,更像是朋友間的問答而已。
不禁齊王迷惑,便是便是王衍淮南王等人也是迷惑起來了。
皇帝要念這東西,有何用意?
司馬遹自然是知道面前這些人的迷惑的,他再拿出一份奏章。
梁王趕忙上去接過這份奏章。
“将這個念出來罷,”
梁王應允。
“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為開其資财之道也。
故堯、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畜積多而備先具也。
今海内為一,土地人民之衆不避湯、禹,加以亡天災數年之水旱,而畜積未及者,何也?
地有遺利,民有餘力,生谷之土未盡墾,山澤之利未盡出也,遊食之民未盡歸農也。
今邺城動亂,邺人張承基亂邺,聚數千人,盤旋魏郡,百姓響應,蓋張承基妖言惑衆也,然....”
這又是邺城的事情。
梁王念到一半,心中的疑惑已經是達到頂峰了。
而其他人亦是如此。
待梁王将這些奏章念完的時候,司馬遹終于是開口了。
“諸位皆是朕之肱骨,都說說罷,如何看?
”
如何看?
這劇情有些不對啊!
衆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感情今日之事,當真是與常山王沒有半點關系。
“邺城之事,臣等并不了解,單從這兩個奏章,恐怕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
王衍對着司馬遹行了一禮,話也是緩緩說出來了。
“便要從這兩份奏章上看出東西來。
”
自家這個嶽丈,或許文才是有的,但是這為官方面額才能,卻是有得不多啊!
“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