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能心裡還念着南朝?
”王文佐實際上是看出了張邦昌内心的想法,他這個皇帝當的是不情不願。
隻不過由于太怕死,才不得不委屈求全,如果有可能絕對不會走到這一步。
張邦昌也隻能歎息,局面發展成這般模樣,他又能如何?
“當初陛下本可殺予,天下人都不會為予喊冤,然而陛下最終饒予性命,予沒齒難忘,又怎能折本忘族,背信棄義,若殘生有幸,當重回大宋,落葉歸根。
”
張邦昌口中的陛下,當然指的是趙榛。
“子能,你現在也貴為皇帝了。
”王文佐說道。
“皇帝又有什麼用?
畢竟是金人的傀儡罷了。
”
“但也畢竟是皇帝,皇帝的話,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
王文佐話中有話,并沒有點破,不過張邦昌也并非愚蠢,約摸的在王文佐的話中抓到了什麼。
“你是說……”
“我會聯絡朝中還心念大宋的臣子,他們當初投降金人的時候也多是因為形勢所迫,隻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相信他們會答應的,待到大宋北伐,便裡應外合,助其奪取河北三道,也算是對大宋将功贖罪了。
”
張邦昌聽着王文佐的話,頓時來了精神,渾渾噩噩的日子,似乎在烏雲之中看到了陽光,如果能助大宋奪回河北三道,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他也曾經想過做一些分内之事,然而僞齊的内外政治軍事經濟,都由金人間接掌控,直接率軍向大宋投誠根本不可能。
但如果能聯系到朝中和他有一般想法的人,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問題是能不能聯系到?
“你可有把握?
”
王文佐愣了下,旋而搖頭。
“沒有。
”
這讓張邦昌的熱情有點冷卻。
“我是說,現在沒有。
”王文佐補充道。
“現在隻靠遊說根本不夠,朝中原本的故宋舊臣,心裡也有一道坎,那就是怕萬一齊國沒了,他們會被大宋治罪,所以想要遊說他們,必須要打消他們的顧慮。
”
“怎麼打消?
”
“首先和宋廷聯絡,獲得大宋皇帝的親筆文書,載明隻要齊國内臣願意為大宋的北伐提供幫助,那麼不僅不會被追究當初的失節之事,并且還有相應的獎賞。
”
王文佐的話,讓張邦昌深思片刻。
“好,便如此行事。
”
……
與張邦昌會晤之後的王文佐,很快便回到家中。
想好了和宋廷聯絡的措辭,寫了一封信。
“張三,這封信……”王文佐找來了家丁,準備吩咐他去一趟宋廷,然而,王文佐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把信拿了回來,放在火上燒掉。
“你去一趟南邊,然後……”
……
大名府中,平靜的表像之下,暗流湧動。
劉豫的相府之中,一名雜役打扮的人快步走入其中,向正在審核文書的劉豫報告。
“那王文佐派了自己的家丁,似乎準備出城。
”
劉豫虛着眼睛,停下了手裡的工作。
“截住,搜他的身,看能搜到什麼麼。
”
“是。
”
雜役離開,看起來是準備去辦事了。
“隻要能抓住張邦昌的把柄,這大齊的皇帝之位就是我的了。
”劉豫心裡想着,如果猜測不錯的話,這張邦昌肯定是親宋黨,也不知道這金人腦子是不是瓦塔了,将這種人扶植上位,怕是不想要這河北三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