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
?ww?w?.?r?a?n?w?e?n?`c?o?m?”【論語季氏】
尚書令楊瓒中暑昏倒的實在突然,皇帝看上去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尚書令既然身子不好,就讓他放下手頭上的事,暫且在家休養吧。
這些時日确實是事務繁多,勞累諸公了,還望諸公多愛惜身體、努力加餐才是。
切莫因案牍勞形,緻使朝廷失卻練達之幹才。
”
聽着皇帝關心的話語,馬日等人皆唯唯應下。
今夏的大旱如大火燎原、愈演愈烈,即便是在通風解暑的清涼殿裡,皇帝也是忍不住常常讓穆順為他揩拭額頭的汗水。
這一次安門民亂,很難說背後有無推手,或許是要幹擾朝廷赈濟的大事、或許是想引開朝廷放在某事上的注意力。
等到好言寬慰了一幹大臣之後,皇帝又派人将偏殿裡的法衍再度召來,雖然他早已知道事情原委,但如今當着馬日等一幹人等的面,還是得按例行事。
聽面色稍有緩和的法衍将事件一字一句的複述完,皇帝開口說道:“流民争搶哄鬧,堂堂京畿之地,竟鬧出這等事來!
而且還是眼下這個時候,絕不容等閑視之,諸公既已知悉原委,不妨都各抒己見吧。
”
這時首先坐不住的是太尉董承,他先聲奪人:“流民哄搶粥棚、踩踏緻死數人,那就不該是流民,而是暴徒。
此事,臣以為當着刑部、廷尉依律處置。
”
“太尉說的是。
”尚書仆射吳碩接口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永遠附于董承骥尾:“長安有陛下之南北禁軍所在,彼等流民雖成不了事,但終教人煩擾。
而況此時若不嚴辦,其他流民見了,便會輕罪行惡,屆時又還有誰仍遵從赈濟的規矩?
”
此事若要嚴辦,京兆尹胡邈将會是首當其沖,而胡邈事先又與督糧的侍禦史侯汶有過分工,由侯汶負責赈濟等事這是二人對朝廷上疏确認過了的。
所以吳碩此番看似大公無私,要查辦胡邈,實際上卻是在針對侯汶。
按照人情脈絡,侯汶是屬于已故的司徒王允、關東士人這一派别。
如今禦史中丞桓典手绾大權,職權範圍又涉及到多方利害,明裡暗裡不知多少人盼着出錯。
侍中、平尚書事楊琦心裡有些着急,畢竟在他看來,于公于私,這件事都貌似與侯汶沒半點關系:“臣以為不可,此事看似是由施粥不均而起,實則是因流民遠道而來、又以氣候之故,心中怨氣早結……”
他本想借機指責一番京兆尹胡邈治安不力,但想想又覺不妥,這麼做容易将責任推來推去,推诿到長安令王淩的頭上。
在尚且還摸不清皇帝對王淩究竟抱有何等态度的情況下,楊琦自覺還是少說幾句、集中要點為妙:“據廷尉供詞,彼等流民毫無謀反之心,僅一時心急而犯下罪愆。
如今正屬多事之秋,依臣之見,不妨寬大處理,以安民心。
”
吳碩不敢與楊琦争論,低着頭老實的坐在一邊,将局面交還給了董承這些真正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