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
”————————
範先的塢堡内部四通八達、稍不留神就會迷路,嚴幹跟着蒼頭頗費周章地鑽進一條走廊,那走廊曲折缦回,旁邊的院子裡種植着低矮的灌木。
走廊的盡頭是一間軒室,在灌木竹叢的掩映下顯得幽靜雅緻,與嚴幹這些俠士們所居住的前院的嘈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蒼頭敲開了門,側身讓嚴幹獨自走了進去,隻見東面下首已有人鋪設了茵席,範先一身閑适的長衫安然就座。
嚴幹見了,立即浮現惶恐的樣子對其伏身一拜。
拜罷起身,又用嚴幹那獨有洪亮的嗓音說道:“鄙人無德,有勞範君撥冗相見!
”
範先笑呵呵的邀他坐在自己對面,與嚴幹把酒寒暄,他的酒量甚宏,酒過三巡後,逸興特豪,像是遇見了至交好友一樣。
而嚴幹則是受寵若驚的樣子,語氣刻意奉承。
所以二人相互酬勸,糾纏不已,一壺酒喝了好些時候才算是說道正事。
嚴幹酒勁上來,也不再拘謹神态,對着範先把爵笑道:“其實我來奉敬範君,是因為有一事相求。
”
“喔?
”範先眼神清醒無比,他此時也不喝酒了,放下銅爵,很爽快的說道:“什麼事?
你先說!
”
像這樣的有事相求,而且對方還是個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大人物,嚴幹卻絲毫不覺有什麼冒昧之處,反而坦然自若的笑着,先讓對方覺得他極有信心,然後再從容的說出了他的請求。
他的不情之請隻有簡單的一句話,出乎範先意料之外,卻也在其意料之中。
“範君府中有個樂伎,姓郭名昱,在下心慕已久,還望割愛。
”
範先到底是楞了一下,畢竟郭昱在他府中也算得上是極為樣貌出色的女子了,如今被人索取,雖然心裡有些不樂意,但他還是知道作何取舍的。
他随即笑了,大方的揮了揮手,說:“這算什麼事,你等既有情誼,我豈能不成人之美?
不過,公仲倒是好眼力,郭昱這女子可算是我府中最為可人的了,如今被你索了回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怨我不公!
”
“多謝範君成全!
”嚴幹無不感激的笑了,本來就圓的圓臉此時變得更加圓潤了起來,他無不直白的表露心迹,道:“我不過是個讀書人,平日隻是讀讀書、種種瓜。
如今能得範君看重,在下無以為報,隻得以性命托付、願為君走牛馬填溝壑!
”
範先心中霍的一動,暗暗在想,照此光景,他隻需繼續示好,就能徹底收獲這個憨漢的忠心,為己所用。
這個念頭才剛一轉完,範先便欣然舉爵,高聲笑道:“如此美事,當浮一大白,來!
”
嚴幹也跟着舉爵,誠懇的說道:“多謝!
”
“你也不必稱謝,我還有一句話要問你。
”範先把酒說道:“你得到郭昱之後,有什麼打算沒有?
”
“這……”嚴幹放下酒爵,撓了撓頭發,很勉強的說道:“恕我冒昧,在下實在沒想過範君會這麼爽快,故而也未曾想過以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