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兵相持,坐而須老,使北賊得計,非算之上者。
”絕盟好議
上黨,壺關。
這是進入月以來,壺關的第一場雨。
一片灰霾的天空,如直線垂落的豆大雨珠重重的淋在森林的樹梢上,平時最愛在兩山之間飛來飛去的鳥在此時都躲在樹叢中,在雨中收斂了翅膀,神情專注的注視着峽谷山道中蔓延數十裡的軍營。
高大的駿馬立在轅門處,時不時在雨霧中打着響鼻,馬蹄偶爾刨一下濕滑的泥土。
身材健壯的年輕騎士在馬背上挺直了腰杆,他身上穿着一套軍官才能穿的魚鱗劄甲,結實的肌肉恰到好處的将鐵鱗撐了起來,像是一隻長滿鱗片的怪物,顯得格外的有威勢。
他旁邊也不乏有同樣裝束、身材甚至比他還高大的騎士與其并辔,但其他人穿着劄甲僅僅隻像是個斬帥奪旗的将軍,而這個年輕騎士卻更像個指揮三軍的主帥。
冰涼的雨水順着劄甲的縫隙滲入,貼身的衣衫濕漉漉的貼在身上,這個年輕騎士猶自巋然不動,他仍望着遠處在濛濛雨中若隐若現的壺關關城,眼神沉着而富有睿智的光彩。
雨勢逐漸加大,駿馬突然低下頭,伸長了脖子,狠狠甩了一下馬鬃上的雨水。
年輕騎士心疼愛馬,這才撥馬回身,口中說道:“走吧,這麼大的雨,路上濕滑,諒他也不敢像上次那樣出城。
”
“但願如此。
”身旁一人不由得想起他們第一天到壺關,還未來得及安營紮寨,冀州牧袁紹聽從沮授的建議,特意派使者入關詳談以拖延時間。
哪知張遼大開關門,徑直帶領數百騎兵沖了出來,冀州軍猝不及防之下,險些崩潰。
幸好有這個年輕騎士及時帶人在前面頂住,并靈活的運用步兵以及周圍的地勢,逐漸縮減了張遼的活動範圍。
即便如此,張遼仍舊帶着騎兵返回了關内,并在走之前将袁紹派去的使者丢到地上。
“袁氏犯我疆界,已非朝廷人臣,還弄這些忸怩姿态做什麼!
”
“要戰便戰!
”
随後的幾次作戰中,張遼也曾想故技重施,隻是那時候冀州軍早有防備,沮授等謀士也為此設下了圈套。
誰知張遼見機不妙,結果還是讓他從容退去,壺關也仍舊穩如泰山。
年輕騎士微微仰起頭,看向兩旁的青山,當日張遼在關下意氣風發的喊聲似乎仍舊在此處回蕩。
每當想起那天的場景,騎士就不由得心情激動,生出惺惺相惜之情,恨不得再找機會與張遼大戰。
“張将軍,使君傳你入帳。
”
這年輕騎士立即清醒了過來,于是撥馬趕往中軍營帳的方向。
無論什麼時候,袁紹極其讨厭這種陰濕的天氣,加之近來不順的戰事,他簡直煩透了。
程銀未能搶下蒲阪津,據守黃河,反倒被皇帝禦駕親征的大軍給打敗範先放棄了與自己前後夾擊的策略,返身回援,結果同樣被羽林、虎贲擊潰。
本來那個時候,袁紹還有最後一次機會,那就是并州的匈奴。
可誰知匈奴也接連慘敗,如今北軍雖然仍在并州未還,河東隻有南軍與衛士共一萬人,但袁紹所面臨的壓力已經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