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陳資斧而人靡畏,班爵位而物無勸。
”資治通鑒漢紀
黃琬其時也在為此事煩惱,當然此時他還并不清楚鮑出殺啖人賊救母的事情,這種事情看似傳播範圍很大,但若沒有一個通暢的渠道,其實很難傳到黃琬這樣的高層耳朵裡。
他煩惱的是另一件事
“眼下屯田制度初建,雖有曆代皇帝屯田的往例,但畢竟時過經年,又事移俗易,情況不同,根本不能原樣照搬。
”座中黃門侍郎鐘繇擡首看着黃琬,說道:“别看如今關中屯田辦的如火如荼,其實屯戶籍冊混亂,軍屯民屯互相侵占屯戶,以圖成效。
”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黃琬緩緩言道:“當初李傕擁衆為亂,裹挾弘農等地百姓數萬人充軍,後來朝廷裁軍,将彼等百姓或是遣散回鄉,或是就地安置。
就因如此,便生出了一個問題,彼等百姓到底算是軍屯,還是民屯?
若說是民屯,他們不說是否自願,到底是參與過叛亂,應劃歸軍屯可若說是軍屯,他們以前又都是尋常百姓,豈能他們從此受軍法束縛、身不由己?
”
鐘繇應聲答道:“就是因為在這個問題上糾扯不清,各執一詞,所以彼等才會各自争搶屯戶。
”
黃琬盯着鐘繇,說道:“你今日來尋我,想必就是為了勸我上疏陛下,厘清此間關隘了?
”
“明公睿鑒。
”鐘繇雖然出身颍川豪強,屬于關東士人的中堅分子。
但在同樣是高門貴第、甚至家望猶勝鐘氏的黃琬面前,鐘繇不敢擺架子,态度異常恭謹:“近來朝中都在為車騎将軍提議出征白波一事,而鬧得意見分歧,一時無人注意到此事,若是明公就此上疏”
鐘繇沒有把話說完,黃琬大緻明白了對方的心思,這是建議他趁此在皇帝面前露個臉,表現一下自己。
要知道他可是唯一一個沒有錄尚書事的三公,而且又是趙氏兄弟與弘農楊氏示好、各方勢力妥協才得以上位司空。
在許多人眼中,這個所謂的關東士人的領袖,說出去是名望日隆,其實不過是個毫無影響力的花**,皇帝用來充數的三公。
這在那些亟待恢複實力,迫切需要有所作為的關東士人看來,實在無法接受黃琬韬光養晦的行為。
黃琬也知道一味蟄伏韬晦隻會讓人以為己方軟弱可欺,他也一直在等待時機,眼下這個事情正好可以做一個題目。
還未等他說什麼,恰好王淩過來了,黃琬想着此人恰好管着京兆民事,又蒙皇帝賞識,最适合為他打個前站,投石問路。
“彥雲難得來我府上一趟,今日是如何得了空閑?
”
黃琬發問,王淩依言作答,将鮑出舍身救母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其中更附上了自己的看法。
一番話說完,黃琬與鐘繇俱不作聲,皺眉沉思。
鐘繇撚須道:“蓋順近來風頭正盛,我等實不該觸其鋒芒。
”
衆所周知,蓋順可是皇帝重點培養,用來在以後取代皇甫嵩的将才,雖然謀略一般,但勝在對皇帝忠心不二。
如今正是捧他的時候,誰還敢上去找不是?
“話是不錯,隻是依老夫看,這些啖人賊流竄鄉野,行蹤不定,或許是漏之魚,蓋順剿賊時未有注意罷了。
他好歹是蓋勳之子,當不至于做出虛報戰功的事情來。
”黃琬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