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剖心相示,彼又安肯信我此方之真可以已疾哉?
”————————【與友人書】
“夏初的時候,朝廷就要出兵,各路兵馬、軍需等事宜,荀君得多與諸公協調相商。
若是人手不夠,大可從秘書監借人來用,桓範、裴潛、韋氏兄弟,年紀既長,也要多接觸些軍國細務。
隻是保密機宜得做好了,這是規矩,就是他們也得守。
”果然,皇帝沒有再提董承的事情了,而是轉頭說起了軍事上的布置以及秘書郎們的日常培養。
自從秘書監創建以來,最初的‘省中八秘’如今已有法正、楊修等三人接連外任,餘下的桓範等人到了一定年數,也要相繼受到任用。
這些由皇帝親自挑選的秘書郎無一不是年輕俊秀,與皇帝每日相伴、耳濡目染的他們,假以時日,必會是皇帝最得用的股肱。
荀攸一一應下,心裡卻是想到,皇帝提到名字的這些人都不是以兵法見長,他們去了承明殿,也不過是承擔書吏的角色……可若說善軍事,除了法正,秘書監不還有兩個麼?
皇帝好似看出了荀攸眼中的疑惑,語氣意味深長:
“司馬仲達病了。
”
“病了?
”作為司馬懿的好友,王輔明顯被瞞在鼓裡,聽到這個消息先是詫然一愣,随即自言自語道:“好端端的,他怎麼病了?
我就說這兩日如何不見他,還以為是要照顧兄長,卻是病了。
”
“你們兩個平日裡不是形影不離、常厮混在一起麼?
”皇帝奇怪的看了王輔一眼,眉頭輕揚:“怎麼連他病了也不告訴你?
”
王輔仿佛沒有聽出皇帝話裡暗含的挑撥之意,目光一閃,卻是說道:“近來三輔傷寒者不少,想必是他得了寒症,不肯見我的緣故。
”
“是麼?
”皇帝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随口敷衍道:“那你今日早些退值,先從太醫署按藥方拿藥,再去他家中一趟,看看他的病如何了。
”
“臣代司馬懿,謝君上賜藥。
”王輔正有這個意思,他在皇帝面前也不辭讓,爽快的領受了下來,還笑着說道:“有了君上賜的藥,司馬懿如何也能好得快些。
上次阿翁就是服了華院正開的藥方,不到數日即愈。
司馬懿服用此藥,不出半月,又能為君上任勞任事!
”
皇帝像是習慣了這個表兄弟不着調、不拘束的個性,輕聲一哼,先從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一卷插着紅簽的簡牍,在手上翻開,像是鋪開一席竹簟。
他從夾着紅簽的地方找到了上一次看到的地方,拿起紅簽,輕點着其上工整的小字。
正要繼續往下讀,可擡眼又看見正在蘸墨練字的王輔,想起大病初愈的王斌,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軟下心來問了句:“你也将及冠了,舅父可有給你取表字?
”
王輔眼珠一轉,停下筆答道:“暫定了‘仲正’二字。
”
“什麼叫‘暫定’?
”皇帝忍不住笑了笑,正色道:“仲正這個表字好,所謂‘行不逾方,言不失正’,你阿兄表字伯方,正好對的上。
”
王輔不高興的癟了癟嘴,欲言又止,他本想賣個巧,如果能說服皇帝為他賜字,這可是多大的榮譽?
可話到嘴邊,他又不敢說出口了,皇帝對阿翁為他取得表字很滿意,很明顯是不能說那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