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工苦心為遠别,天機要眇潛得之。
”————————
溫室殿内,皇帝在聽了李堅的彙報後,第一句話便是:“劉公果然深孚人望啊。
”
黃門侍郎韋端急忙上前說道:“劉公德行昭著,仁厚寬大,在他入城之前,臣就聽說有人已準備好了前往結交。
”
皇帝面色不改,一邊喝着穆順遞上來的熱茶,一邊向韋端說道:“哦?
都有哪些人?
”
“京兆尹崔公、城門校尉種公……”韋端小心的看着皇帝,報上了兩個名字,說:“不過依臣淺見,彼等不過是傾慕劉公聲名,寄望于結交而已。
”
劉虞身為宗室,雖然在地域上屬于關東人,但在政治立場上卻不屬于任何一方,更沒有參與過任何一次黨争。
這麼多年來,除了入朝當過一次宗正,其餘的從政時光都耗費在地方上。
這樣一個實幹型官員,名實兼備的純臣,如今一朝得受皇帝重用,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各方争相籠絡的焦點。
馬日磾在城門下的試探隻是一個開始,等劉虞在明年開春正式赴任并州之前,這段時間裡肯定還會有更多人與他接觸。
不僅如此,恐怕在并州當地,都會有人主動接近劉虞。
韋端此刻隻是擔心皇帝會因為馬日磾這一着,對其心生疑慮,所以連忙将兩個關東士人扯了出來分擔壓力。
“劉公許久未有入朝,讓他們去親近、聯絡情誼倒也無妨,這也不是什麼做不得的事。
”皇帝相信劉虞的操守,畢竟他既是宗室、又發生過袁紹的那檔子事後,自然會愈加謹慎小心,恪守本分,不會那麼輕易的表明站隊。
說完這話,皇帝放下茶碗,又沉默了好大一會,便随口說道:“你在我身邊待了也有半年了,你是什麼樣的品行、為人,我都看在眼裡。
朝廷大政,什麼是最緊要的,什麼是我最看重的,想必你也清楚明白。
等開春之後,我就拜你為武都太守,助鐘繇治理雍州,如何?
”
韋端心中一激靈,武都郡地處雍州最南端、西北方是羌胡橫行、屢生叛亂的隴西、東南方則與漢中、益州毗鄰,是一處至關緊要的地方。
今後朝廷無論是南下漢中還是懷柔羌胡,都需要一個穩定的武都郡給予相應的配合與支持。
雖然此地氐羌滋盛,管起來十分棘手,但隻要辦好了,何愁無途進身?
皇帝将這個位置交給他,顯然是對他寄予了厚望,而且這也有将他調離中央,予以保全的意思——眼看朝廷這雲谲波詭的局勢,韋端若是不想牽扯進去,此時不退,還待何時?
韋端搶步上前,伏身稽首,假意謙虛道:“臣實庸鄙,無足獎進,不求見用,隻期随侍禦前,何以能牧守一方?
遭此特擢?
”
皇帝雖然不是很看得上馬日磾的能耐,但對于他手下這一批關西士人的操行還是很滿意的,幾個月的觀察下來,他知道韋端屬于可以籠絡、培養的一員。
此外,韋端在曆史上擔任涼州牧期間頗有政績、廣受當地士人擁戴,這回讓他去治理武都郡,正好物盡其用。
至于韋端今後的立場,皇帝倒不是很懷疑,畢竟對方的長子韋康天天跟在自己身邊,次子韋誕不日也要入秘書監,今後韋端應該仰賴誰的權力、靠誰才能光大家門,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