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簡而得其要,由是服其識慮之精。
”【歸田錄】
“你倒是會仗義疏财,落個好名。
”劉晔輕松的笑着,毫不留情的指出道:“可這兩米,最後又有幾鬥能落入饑寒者手中,你卻是管不着。
”
“若是按量分發,我此時遠去,也管不了家仆為厚利所誘。
”魯肅也心知會有這種情況,苦笑道:“索性将由頭傳揚出去,彼等豪強有顧忌聲名的,自然犯不上去争這幾千斛米,至于……無論如何設計,我也都管不着他們。
”
劉晔略一思忖,便了然說道:“子敬計謀深遠,我算是服了。
”
魯肅沉毅的面龐居然露出一絲局促的笑意,他微微點頭,再不說話。
一行人走出蘆葦灘不久,便在一處荒廢的郵亭邊見到二百餘男女老弱,這些都是魯肅的父老親族,他們或站或立,或扶或靠,全都打點好了包裹等候着。
魯肅撥馬上前,朗聲說道:“袁氏橫暴,淮泗之間非安身之地,我聽說國家年少有為,矢志中興,收關中、益州萬裡之沃野,民富兵強。
上有漢室威名大義,下有良臣強将,足以避害,亦是我等男兒建功之處!
不知諸位父老可願相随俱至,以待時變?
”
“如蒙不棄,俱願相随!
”
劉晔終于動容了,說道:“子敬這是要将身家相托付了!
如今前途渺遠,飄忽未定,晔有何德能,敢受子敬如此寄望!
”
江東經過孫策那一番失算,已然成為陷足的泥淖,東南不可留,劉晔要想建一場功業,就必須将視線及時投向正統且強大的朝廷。
但他根基尚淺,甫一入朝,就不得不依仗周瑜接引,他是在江東為孫策謀事過的,皇帝為了得到江東的第一手消息必然會召見他,那時候他再使出渾身解數,揣測聖意,這樣才能初步立足。
可是就連他自己要在朝堂站穩腳跟都實屬不易,何況又是帶着魯肅一行,彼等既無功無過,恐怕最多也隻是微末小職吧?
想到這裡,劉晔心裡不免有些愧疚,甚至為其抱不平,想着魯肅為了随自己入長安,不惜散盡家财,最後若是收效甚微,自己豈不是負了他?
這種煩惱事在劉晔心中深深紮下根來,他隻盼着皇帝念在彼等千裡迢迢趕來歸順的忠心,拿出千金買馬骨的手段才好。
劉晔獨自郁郁着,魯肅卻仿佛毫不知情,因為在離開廬江之前,除了先整頓隊伍,他還有件重要的事情去做。
“山?
”劉晔在聽到接下來的目的地後,目光訝異,旋即明白過來道:“你是要帶陳國何公一道?
”
“何公避亂淮南多年,如今豫州安定,我想他心裡早就想回鄉了,此行正好順道偕行,也免得他在路上艱難。
”魯肅一副全心為人打算、渾無私心的樣子,看得劉晔直覺的好笑。
魯肅口中的何公名叫何夔,字叔龍,陳國陽夏人,為人孝友,曾祖何熙在孝安皇帝時擔任車騎将軍,曆位二千石,家傳淵源。
多年前流離淮南,袁術想借何夔的聲名裝裱門面,數次征辟,皆為其所拒,更是遁匿山不問世事。
因為其堂姑是袁術堂兄袁遺的母親,彼此有親,是以袁術雖忌恨何夔不依附自己,但也不曾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