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史記·淮陰侯列傳】
涼州軍的戰馬大抵身高體壯,羌胡多為半牧半耕,韓遂軍中的騎兵大抵來自于與羌胡的交易。
這種骝馬體質結實,對高寒、山地等環境适應性強,盡管枹罕城幾面環山,河流衆多,蔣石所率領的數百騎兵仍一往無前的往南沖去。
宋建等人由于帶着大量财寶,逃走的速度極慢,很快就被後面的蔣石追上。
蔣石将自己麾下的騎兵分成了幾股,交替出擊,互相掩護。
宋建一旦試圖派人斷後攔截,幾股遊騎就沖了上去,馬速不減,紛紛張弓搭箭漫射了一發,幾下射翻宋建派出的斷後騎兵。
如此牛皮膏藥似得銜尾追擊十分有效,半刻鐘的功夫,宋建身邊隻剩十數騎,他再也不敢輕易分兵,兩眼緊盯着遠處的蔥茏的山嶺,巴望着盡快躲藏進去。
隻要他藏進了山裡,等風頭過去了再出來尋那些與他相交莫逆的羌胡部落,到時卷土重來,尚未可知。
“我待韓文約不薄,他竟如此無情,連一條生路都不肯予我麼!
”宋建在馬上悲痛欲絕,他這一生重信守諾,無論羌漢他都傾力結交,雖然隻有一座枹罕城,但在整個雍涼羌胡中間有着深厚的‘群衆基礎’。
若不是他信守承諾,始終不曾對外進取,這雍涼哪還有韓遂、馬騰發展的機會?
他生平沒多少大志,人老雄心喪,隻想在枹罕這座古羌族曾經的中心封王建制,然後安度餘生。
誰知道韓遂背棄諾言,當初說好了隻在城下象征性的做一出戲給朝廷看,如今看來,全都是為了麻痹他的謊言!
“大王!
”身旁的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在馬背上颠簸起伏,一把老骨頭便颠散了架,他懷裡揣着一個大包袱,看包袱的形狀可知裡面裝的東西不輕。
這人正是陪伴宋建多年的‘丞相’,隻見他嘴角泛起一點白沫,氣喘籲籲的說道:“追兵越來越急了,照這樣下去,我等遲早會為其追上!
不如把金銀财貨都丢掉,不求退敵,隻求拖延幾分,我等便可趁機逃入山中!
”
宋建面露幾分猶豫之色,丞相知道他不舍,但此時生死攸關,他也不管平日裡的那份尊敬了,一把将脖子上挂的包袱、以及送宋建懷中搶過來的包袱取下來往後一抛,上百枚黃燦燦的金餅星星點點的當空落下。
蔣石麾下的一夥人見到錢财頓時散亂了隊伍,一哄而上,紛紛下馬去撿,蔣石以及一幹親兵喝止不停,霎時間被幹擾了前進的态勢。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宋建頓時與蔣石拉開了距離,等蔣石繞過來的時候,宋建等人已經跑到山前的一處小坡上了。
蔣石震怒,雙腿緊夾馬腹,準備加速追趕,卻見前面的宋建不知如何又散亂了起來,有些個騎兵甚至開始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跑,像是在小坡的另一邊看到了什麼似得。
他驚疑不定的勒住馬,隻見不遠處的小坡上突然沖出來十幾名騎兵,幾乎人人都頭戴鹖尾冠,精良的甲胄之下隐約露出紗縠單衣。
在蔣石眼中,這些穿的衣冠都是奇裝異服,是他見所未見的打扮;但若是韓遂在場,定然能一眼認出這一批人身份——羽林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