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說窮舌端,五車摧筆鋒。
”拟古
“吾與足下,既有前盟舊要,申以讨亂之誓此非吾赤情之明驗邪?
足下獨何守區區之士,保軍内之廣,甘惡名以速朽,亡令德之久長?
壯而籌之,非良策也”
易京高樓之上,關靖正滔滔不絕的大聲讀着袁紹使人射來的勸降文書,其内容毫不留情的指出公孫瓒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全是因為他窮兵黩武、不修德政,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不識好歹,非要與袁紹為敵。
如今雙方苦戰多年,士民疲憊,袁紹念在公孫瓒足堪英勇的份上,特意寬赦,願意與公孫瓒重交舊好,隻要公孫瓒願意聽從号令,過往恩怨都将一筆勾銷。
這份勸降書的字裡行間無不流露着袁紹獨有的自大與傲慢,洋洋灑灑數盡了公孫瓒所做的惡行,而無絲毫封官許願的甜頭。
與其說是勸降,倒不如說是特意送來炫耀與挑釁,是勝者王對敗者寇的羞辱。
公孫瓒聽關靖念了一半,面色漲得通紅,大手往岸上狠狠一拍,迅速站起來走到關靖身前,一把搶過關靖手上的文書,狠狠的往地上一摔,怒喝道“狂言妄語,你還念個什麼!
”
關靖看着雙目皿紅的公孫瓒,活像隻受到侵犯的老獅子,那往昔睥睨河北的威勢重新回到這人身上,讓人忍不禁的想俯身拜服。
關靖正是這麼做的,他拱手拜了一拜後,平靜的說道“君侯既知荒誕,可有反制之法?
”
公孫瓒深吸了幾口氣,本來被寬松的深衣罩得不甚明顯的身形陡然像是從袖中灌入了風,他的兇膛膨脹了起來,惺忪的獅子在敵人的刺激下又恢複了昂揚的鬥志。
他斷然道“袁紹庸兒辱我,此事豈能罷休!
自今日起,全軍增修戎備,嚴加守禦,我自将突騎直出,依傍西山以斷袁紹後路!
”
關靖聽到公孫瓒稍有振作,先是一喜,可聽到後面卻是連忙勸道“如今三軍士氣低迷,之所以猶能相守,不過是顧戀其老小、恃将軍之威罷了。
易京牢固,隻需堅守曠日,便可使袁紹自退。
若舍之而出,易京既無重将,難保不會生事。
”
這話點出了公孫瓒一直以來的弱勢,就是長期以來,公孫瓒及其部衆看似所向披靡,其實全部仰賴于公孫瓒個人的勇武,除他之外,便再無任何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将領。
此刻形勢危急,公孫瓒自己一走,後方無人鎮守,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畢竟易京營寨是如何失守的還曆曆在目。
公孫瓒細細思忖過後,隻好無奈的認清現實,接受了關靖的意見。
但孤城不可守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如今的局勢他也最是了解,公孫瓒心中早已有了一個主張,隻是他總是想着回避,到現在也不例外。
思考完後,公孫瓒又看了關靖一眼,眼底像是有了充足的底氣與自信,像是給自己壯膽、又像是為了提振士氣“你說得對,易京堅若磐石,府庫豐盈,我足恃精兵,放眼天下,無有能立吾城下而可攻取者,袁本初其奈我何!
”
關靖深為觸動,隻要主将振作,有堅城精兵,袁紹就有十萬兵又如何?
公孫範也是喜不自勝,這才是他畢竟一生追随而無悔的人物,這才是遼西公孫瓒!
易京南門,張郃正與麾下部衆嚴陣以待,他們有的手持nn、有的拔劍握盾、還有的提着n戟,盡皆弓腰縮背的躲在拒馬等營寨後面。
身後大纛在寒風中嘩嘩作響,一時間三軍靜默,寂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