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唐文凱、祿霄和莊嚴三人許久沒說話。
莊嚴坐在勇士車的副駕駛上,看了一眼車内的後視鏡。
營長和教導員都看着車窗外,靜靜地看一聲不哼,隻有車輪前進的聲音枯燥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洪貴剛來偵察連的時候,我們私下談過,他說考軍校一直是他的夢想,後來真考上了,自己是村裡這麼多年來唯一考上大學的人,他覺得很光榮,會好好幹,幹出一番成績來……”
唐文凱忽然沒頭沒腦地開始自言自語。
“本來今年他提拔,還是我提出的,我捉摸着,武偵這邊有洪貴在,應該可以讓人放心了,至少不像從前……”
說着說着,突然火就上來了,直接一拳砸在了車門上,嘭一聲将所有人下了一跳。
“我艹,這都什麼事!
”
莊嚴知道唐文凱心裡很難受。
也許他想罵,可又不知道該罵誰。
回到了營裡,部隊還沒有收操。
營區裡熱鬧了不少,集訓的人都到齊了。
莊嚴在籃球場邊站了許久,一轉身回了排房。
他必須整理好明天集訓後的第一課。
軍隊就是這樣,就如同打仗,你身邊的戰友倒下了,你沒時間去默哀,也沒時間悲傷,你能做的隻是化悲憤為力量,将這場仗打赢。
勝利,才是對那些倒下的軍人最好的安慰。
整理好講課的材料,莊嚴想了想,給林清影打了個電話。
電話通了,莊嚴一時之間竟然無法開口。
他不能,也不想将今天發生的這些事告訴遠在他鄉的林清影。
有些事,男人必須自己扛,沒必要讓自己所愛的人去分擔這種憂傷。
“你怎麼了?
怎麼不說話了?
”
縱然隔着千山萬歲,縱然隻靠電波傳遞信息,林清影仍舊從沉默中察覺出不同尋常。
“親愛的,如果有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是你未來的妻子,我有權知道你的開心和不開心。
”
莊嚴暗暗吸了口氣,這才說:“影子,我打算留在4師。
”
說出在這句話,莊嚴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幾天自己一直在左右搖擺,在猶豫。
其實說出來,心裡更好受些。
他本以為林清影會提出異議,沒想到卻聽見她說:“你要做什麼事,就去做,我支持你。
”
莊嚴呆住了。
“你……你不反對?
”
“我為什麼要反對呢?
”林清影會反問。
莊嚴啞口無言,又道:“我以為你會反對,畢竟……這裡的駐地條件并不太好。
如果你跟着我……”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
”林清影說:“莊嚴,我的生存能力很強,我可不是什麼嬌嬌小姐,這麼多年,我在國外也是自己照顧自己。
臨海我去過,而且覺得還不錯,雖然算不上什麼發達城市,但至少那裡還是很有潛力的,我的攝影師合約到期之後,我可以去那裡安家,搞不好我會去那邊投資也說不準。
”
莊嚴無話可說。
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縱然千言萬語,也描述不出那一份感動。
他忽然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得妻如此,夫複何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