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顯聰口氣有些沉重,說:“因為這事,他估計要退伍回家了……軍校,怕是沒希望了。
”
莊嚴說:“他活該!
”
尹顯聰口氣忽然變得重了,說:“莊嚴你懂個屁!
在你看來,他是做錯了,可是在他看來,你又做對了嗎?
和班長打架是對的?
頂撞班長是對的?
在戰場上,這種行為随時可以槍斃你!
”
莊嚴僵住了,沒法反駁。
尹顯聰又說:“你自己說說,你們三班長軍事素質如何?
不錯吧?
”
莊嚴隻能無奈道:“還行……”
尹顯聰說:“你以為老兵這些軍事素質是天上掉下來的?
我們當新兵的時候班長也是把我們往死裡練,你們三班長當時在二排四班,那個班長是出了名的狠角,他現在左手大臂習慣性脫臼,就是在大雨天搞800米綜合戰術演練時候滑倒摔成這樣的,當時自己咬咬牙讓戰友幫忙接上,吭都不敢吭……”
“這都不能成為他整兵的理由!
”莊嚴不服氣道。
尹顯聰說:“是!
這确實不能成為他整人的理由,可你不能不承認好兵是摔打出來的,不是慣出來的。
就你莊嚴這種缺心眼的兵,就該好好錘煉錘煉!
如果你将來當了班長,你就知道班長也有班長的難處。
當新兵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班長最沒人情味,可自己當了老兵當了班長,也就明白了當時班長的一片苦心。
”
他察覺莊嚴眼角有些發紅,突然想起這小子已經被宣布下放炊事班養豬了。
“唉……”
尹顯聰歎了口氣,拍了拍莊嚴的肩膀:“去到炊事班,記住和老兵搞好團結,尤其是朱德康,他是咱們連最老資格的兵,神着呢!
”
倆人聊完,莊嚴背着背包不舍地離開了一排。
到了炊事班,天徹底黑了下來。
山坡上,小平房。
朱德康躺在床上,手裡拿着一本武俠小說,看到高興得地方嘎嘎直笑。
笃笃笃——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誰呀?
!
”
朱德康心裡挺不高興現在有人打斷自己的歡樂時光,頗為不耐煩地問道。
門外傳來了李闖成的聲音。
“老班長,是我,李闖成!
”
“搞什麼玩意?
不知道晚上我在休息嗎?
”朱德康扔下武俠小說,跑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炊事班長李闖成和一個背着背包的列兵。
他愣了一下。
李闖成趕緊說:“老班長,這是莊嚴,往後他就住在這裡,跟你學飼養技術。
”
緊接着,又瞅了一眼房間裡另外一張新床。
“之前我過來裝床架的時候,不是跟你提過了嗎?
”
朱德康個頭不高,也不矮,瘦瘦的,發際線有些後移,額頭又高又亮,一張黃黑臉,張嘴說話時,嘴裡焦黃的煙牙畢露無遺。
打量了一下莊嚴,他很不情願地讓開了道,嘴裡卻嘟囔着:“說得好聽是派個人過來,我說李闖成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這裡太自由自在了,非得弄個新兵蛋給我拖後腿?
”
他顯得很生分,似乎對莊嚴到這裡十分不滿。
李闖成笑着,也不管朱德康怎麼說,自顧自領着莊嚴往房間裡走。
“這個床,以後就是你的,還有那個櫃子……”
他走到床頭的一個老舊木櫃子旁,用手敲了敲木闆。
“這就是你的儲物櫃。
”
莊嚴朝朱德康那頭看去,朱德康的床頭不是連排裡常用的那種一個個組合起來的制式儲物櫃,而是一個衣櫃。
是那種地方上很常見的,大約一米多高,工藝很普通,價格很便宜的三合闆櫃子,但絕對不是部隊使用的制式儲物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