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東西!
”李旭笑着啐道。
又被張須陀給利用了代價不過是路邊小酒館裡總計還不到五十個肉好的酒卻答應幫他辦這麼大一件事。
那來護兒是好對付的麼馬上攻入平壤卻不得不奉旨班師這位大爺一肚子火正找不到地方。
這個時候去占他的便宜腦門上豈不是刻着“找死”二字。
“張大人托付事情讓郎君很為難麼?
”石岚聽李旭罵人關切地問。
“很難不過未必一點門路都沒有!
來老将軍那人嗨!
”李旭仔細考慮了片刻苦笑着搖頭。
雖然是被人利用但他絲毫不為張須陀的舉動而生氣。
相反此刻他心中湧起的是一種為能替人做事而産生的愉悅。
他和張須陀的關系所不上近僅僅介于朋友和上下級之間。
但張須陀這種求人手段讓他既感受不到朋友之間的那種不得不幫忙的負擔又感受不到上級給下屬指定任務時的壓力。
“拔”來護兒的雁毛就這麼借着酒桌上提了出來。
範圍看上去很籠統背後的貓膩卻是極多。
裴操之老大人和齊郡文官為了避免朝廷秋後算帳不得不替陛下準備了一大筆祝賀其“平定遼東”的賀禮。
從曆城到洛陽一路險山惡水如果派大批兵馬千裡護送與國家法度不合。
如果護送的人少了恐怕白白便宜了沿途流寇。
所以既然來護兒班師經過此地不如托他順路把禮物給皇帝陛下帶回去。
有整整十萬水師護送沿途盜匪膽子再大也不敢打這批禮物的主意。
而上述動作隻是張須陀想假旭子之手完成的第一個任務。
第二個任務就是由他這個大隋府兵郎将出面向名義上司來護兒“申請”一批甲胄和兵器。
齊郡沒有足夠的鐵匠和皮匠短時間内造不出太多的合格铠甲。
即便造得出地方工匠粗制濫造的産品其質量也和朝廷成批量監造的铠甲器械無法同日而語。
旭子隻要少少地從來護兒身上“拔”一根毛下來幾千弟兄的裝備就有了着落。
同時令裴操之等人肉痛到吐皿的那十五萬貫錢也算多多少少收回了一些老本兒!
“來護兒老将軍很難相處麼?
他有喜歡的東西沒有?
”
“來老将軍是個清廉的好官在軍中威望不亞于宇文述。
我愁的不是給他送禮而是送禮根本沒有用!
”想想當日虎牢關下夾在兩個老軍頭之間的尴尬勁兒旭子眉頭忍不住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當日如果不是來護兒拿他做槍宇文述根本不會那麼着急奪雄武營的兵權。
而這其中是是非非又豈是利用和被利用那樣清楚。
“宇文述又是誰他的官很大麼?
”石岚的求知欲很強繼續追問。
“你不知道宇文述?
”李旭猛然擡頭瞪圓了驚詫的雙眼。
石岚被他突然的問吓得将目光迅向旁邊一閃很快又把小臉轉回來讪讪地辯解道:“我我以前很少打聽外面的事情麼。
後來跟父親上了山對山外的人和事更沒機會聽說!
”
聽完石岚的回答旭子知道自己莽撞了。
自己當年在上谷郡時不也對郡外的事情一無所知麼?
至于宇文述、來護兒等人的了解也是入了軍旅後才慢慢積累。
一個人的視野往往影響他的判斷力。
正是因為對天下局勢和對手的誤判石子河才在齊郡丢了自己性命。
出于同樣原因北海群盜被李密稀裡糊塗地就忽悠下了山稀裡糊塗地被齊郡精銳打了個落花流水。
仿佛有一道光幕在眼前拉開望着石岚求知**甚強的雙眼旭子意識到自己犯了和别人同樣的錯誤。
他沒有理由嘲笑石岚、郭方預等人的孤陋寡聞因為他自己和别人比起來也隻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自從來到齊郡後他便很少關心天下大事。
而先前在軍中他的目光也僅僅局限在幾個與自己有關的焦點上。
九叔被張金稱所殺徐茂功做了瓦崗軍師這種稍為留意便可得知的消息是到了最後關頭才被他知曉并且每每弄得他手忙腳亂。
如果當初多留意留意官府邸報或和同僚多交流交流官場和民間的各類傳聞很多事情處理起來也不會如此被動。
還有唐公李淵、劉弘基對了還有雄武營甚至遠在塞外的阿芸刹那間旭子幾乎要怨恨自己的懶惰。
因為挫折因為不願意回憶所以他幾乎将這些交往過并且将來還可能繼續交往的人全刻意忘記了。
而事實上将來有一天這些人還會與他碰面很多人的舉動可能就影響着他的命運和前程。
想到這些旭子的目光漸漸縮成一條線銳利如刀。
他幾乎要伸開雙臂擁抱石岚這個小丫頭了正是對方無意間一句話讓他如夢初醒。
此後身外的山還是山樹還是樹但眼中的風景卻決不相同。
“如果不該問就當我沒有問過行麼?
”石岚被旭子繼續變化的臉色和目光吓了一跳怯怯地說道。
眼前這個男人幾乎在瞬間生了突變那本來就高了幾乎兩個頭的身軀刹那間仿佛又長高不少。
肩膀變得更寬身闆也愈結實。
“沒關系我想起了一邊别的事情。
”李旭笑了笑回答。
“宇文述是當今陛下的第一寵臣大隋軍中權力最大的将軍爵位是許國公。
陛下三次征伐遼東他都是前軍主帥!
”
提起宇文家的人旭子覺自己的情緒依然有些波動但已經沒當初那麼強烈。
雄武營控制權的丢失讓他受到的打擊很大但随後他也學會了很多人生必然需要掌握的東西。
特别是來齊郡之後遠離朝廷中樞遠離那些豪門反而令他人生感悟更多對官場上的争鬥看得也更清楚。
“你是說前兩次他都打敗了那個你的那個皇上還肯用他?
”雖然有心思替旭子出謀劃策但提到楊廣石岚嘴裡依舊不帶半分尊敬味道。
雖然知道别人指責的全是事實但旭子依舊不習慣有人用這種口氣數落楊廣。
“陛下是個重情義的人。
況且隻有第一次的确是場慘敗。
第二次第二次算是全師而退!
”
“第三次呢?
赢了?
還是輸了?
”石岚的聲音裡隐約帶上了幾分挑釁的味道。
根本沒有意識到在不知不覺間二人之間的交流已經偏離了最初的話題。
“這一次算是大獲全勝了吧!
”李旭想了想艱難地回答。
事實真的如此麼?
他不敢看石岚的眼睛。
隻覺得裡邊充滿了諷刺還有嘲弄。
“輸了第一次然後皇上不服氣又來第二次。
然後來第三次好在這次赢了否則還不知道要打多久!
”關于遼東的話題讓石岚徹底暴露出了骨子中的野性每個字都從牙齒縫隙裡出聽起來猶如正在吐信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