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伊禮後續沒功夫再給孫權寫戰報了。
而現在,是沒命寫了!
跟着孫權的衆人哄然,懼意徹底爆發。
從火起到現在才過了多久?
依舊不到一個時辰!
别說一夜,江北大營連一個時辰都沒支撐下來——這種恐怖強敵,誰上去不是個死?
“一鼓破長江啊……”步骘面色難看無比。
“子布先生!
”
眼如皿的孫權突然高聲喊道。
張昭一震,拱手:“臣在。
”
“您親自去,去将朱然等将召集過來。
”
“江北大營破則破矣,孤将踐行諾言,與諸将士并肩而戰,甯死城牆之上!
”
孫權昂聲道。
“是!
”
張昭下樓不久,朱然等人竟已自己尋來,并問道:“大王可在城上?
”
“是!
”
諸将配劍,走上城樓,來見孫權。
孫權頗為意外,但并未廢話,而是道:“諸将來的正好,孤正欲尋爾等。
”
衆人以朱然為首,都未說話,看着孫權。
“諸将聽令,傳命于全軍,死守廣陵,戰至一人為止!
”
孫權手持佩劍,行至朱然面前,将佩劍交入他手:“施然持此劍,督軍主南門主戰周野,孤與卿同在!
”
面對此刻一身皿氣的孫權,朱然表情冷漠,擡起了手,觸在孫權佩劍上。
但他未曾收下,而是推回!
“朱施然這是何意?
!
”孫權瞳孔放大,低喝一聲。
朱然嘴角微微扯起,臉上浮現一片陰暗,象征性的低了低頭:“周軍銳不可當,末将請求,放棄廣陵,即刻撤離。
”
“你說什麼!
”孫權聲音拔高,大怒如雷霆。
撤離?
這已經不是頂撞他這麼簡單了!
死戰不退,這是孫權從開始到現在沒有改變過的總方向。
朱然直接否了他的戰略方向,這是目無吳王,這是逆反之舉!
朱然寸步不退,聲音反而更高:“放棄廣陵,即刻撤離,不要讓将士做無畏之犧牲!
”
身後,張彥、吳勳一個個站了出來,齊聲道:“我等皆同意此議!
”
“周軍南北有雄兵三十萬,已成橫掃之姿,我等無法抵擋,沒必要白白死去。
”
聽到這話,孫權持劍的手開始發抖,看着面前這群手握軍權的武夫,嘴皮子開始發抖:“你……你們……你們這是要造反麼?
!
”
朱然嘴角的笑意,逐漸擴散成冷笑,道:“大王,您的霸業固然重要,但廣陵城數萬将士的性命,也同樣重要。
”
“他們不願意戰,我們也别無他法啊。
”
孫權握緊了劍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朱!
施!
然!
”
“大王不要動怒,我替你問問将士們便是。
”
朱然無視了他的憤怒,轉身走到城牆邊,看向城内集合的軍士,大聲喊道:“你們是要往北走出一條生路,還是願意死在這廣陵城中?
”
“願走!
”
“願走!
”
軍士高舉兵器,大呼不止。
“撤離廣陵!
”
“撤離廣陵!
”
一聲聲呐喊,吼的孫權面色發紅,怒極之後,是無力的蒼白。
這一幕,是任何一個君主和統帥,最不想看到,也是最為畏懼的一面。
權力是自下而上的,而現在,他手中的王權,顯然已經逐漸崩潰。
城外,周野的兵馬正如奔騰的江水,彙聚而來。
“大王,您還是不想走?
”朱然問道。
武夫蠻橫,讀書人還是要客氣一些,步骘歎了一口氣,道:“大王,先走吧。
留得性命在,将來尚未可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