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天本以為自己接下來的生活會恢複到正軌,他将再也見不到那個什麼頓斯公主,雖然是個美女,可是一見自己就提加入什麼球隊的事情,實在是讓他很頭疼。
結果沒過兩天,艾米麗·斯坦又蹦蹦跳跳地找上門來了。
她帶來了号召大家捐款的消息,同時也帶來了一個讓楚中天感到頭疼的消息。
“我問過楊了,他說那比賽是自願無償參加的,沒有任何人給過錢,更不要說一場比賽五十鎊這麼高的出場費了。
”艾米麗笑嘻嘻地看着因為被揭穿了謊言而有些窘迫的的楚中天。
“你果然是喜歡踢球的,對吧?
”
“不喜歡。
”楚中天陰沉着臉說。
“你騙人。
”
“我騙你有錢拿嗎?
”楚中天覺得好笑,自己為什麼要騙一個陌生人?
“怎麼老是錢啊錢的,你真俗……”艾米麗撅起了嘴。
“公主殿下。
”楚中天指着艾米麗手邊的那杯黑啤,“那玩意兒值四英鎊,沒錢你能喝到嗎?
”然後他又指指那些正在讨論要怎麼捐款的酒客們,“你們不是要新成立一家俱樂部嗎?
沒錢能行嗎?
不是我俗,是這個世界俗。
”
雖然不喜歡楚中天這個論調,但是必須承認人家說的有道理,這世界本來就事事需要金錢,沒有錢連生存都沒辦法,還談什麼其他的?
可是……
“可是除了錢,總還要有點其他追求吧?
比如理想什麼的……對了,楚,你有理想嗎?
”
楚中天沒有馬上回答艾米麗的問題,他陷入了一陣沉思。
理想啊……自己倒是有,不過是在三年前的十年中。
從六歲開始正式學習踢球起,他就有一個理想,其實那時候也不能說是理想,隻能是一個比較模糊的想法,後來随着他年齡的增大,見識的增多,而慢慢變成了一個理想。
那就是——踢球,一直這麼踢下去,靠此為生,既能夠滿足自己的興趣愛好,還能吃穿不愁,多好啊!
年齡大了,看過電視,知道還有足球聯賽,能夠成為萬衆矚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明星,那心中的理想就更蠢蠢欲動了。
成為大明星,是他的理想升級版。
那時候的他已經從滿足溫飽進化到了想要名利雙收了……
他也有過希望為國效力,身披中國國家隊戰袍馳騁球場的理想,那時候小,不懂中國足球的陰暗面,滿腔熱皿青春無敵,就想着憑借自己一己之力,扭轉中國足球落後挨打的局面。
那時候最常做的夢是自己帶領中國國家隊過五關斬六将,什麼伊朗沙特日本韓國,都在他面前複仇稱臣,“恐韓症”更是在他腳下永遠成為過去,讓中國球迷永遠忘記大連金州的淚水和細雨。
這夢的最後自然就是帶領中國隊登上世界足壇的巅峰——拿下世界杯的冠軍,功成名就。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還真是幼稚的可笑。
中國足球怎麼可能因為自己一個人就改變?
所以後來他就不做那個夢了。
現在的自己也不想為國效力這檔子事了,因為這是不可能的。
他瞧不起有些國家隊的球員,不過他也清楚自己的實力是連入選國家隊的資格都沒有。
“楚?
”看到楚中天突然出神,艾米麗有點奇怪。
“啊?
哦,理想啊……”楚中天回過神來,“有啊!
”
“是什麼?
”艾米麗滿懷期待地望着吧台後面的楚中天。
“努力賺錢,再找個老婆,生個孩子。
”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艾米麗才反應過來:“就這?
”
“就這。
”楚中天點點頭。
“你……果然很俗!
”艾米麗轉過身去不理楚中天了,她跳下高腳凳,走向正在熱烈讨論的酒客們,去解答他們的疑問去了。
畢竟捐款這種涉及金錢的事情馬虎不得,究竟要怎麼捐,捐出來的錢如何管理,怎麼保證不會有人拿來做與建立俱樂部無關的事情,怎麼保證不會有人貪污挪用……等等問題,這些都需要艾米麗來解答,順便再拉着艾米麗聊上幾句家常。
艾米麗在酒吧裡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回答球迷們的各種問題了,再也沒有理會過楚中天。
楚中天樂見其成。
最好艾米麗以後都不要來煩他,他可以安心打工,上學,按照自己的“理想”一路走下去。
足球什麼的,看看就行了……
艾米麗不斷重複着已經說過無數次的内容,對那些有疑惑的酒客們解惑。
楚中天則忙着為那些讨論的口幹舌燥的酒客們斟酒,似乎已經完全不去想什麼踢球的事情了。
等他閑下來了,艾米麗還在忙,大家都聚集在她身邊,聽她描繪那家新俱樂部的美好未來,聽得都入了神,就連老闆科林·約翰也在其中。
楚中天這裡冷清了下來,他趴在吧台上,有些百無聊賴。
艾米麗買酒的四枚硬币還放在台子上,沒來得及收回去。
他看着這四枚硬币出神。
他突然想起來是很擅長做選擇題的。
楚中天是在高中的時候發現自己很會做選擇題的,瞎蒙的正确率非常高,遠高出常人。
有些人碰到自己不會做的題,就在橡皮擦上的四個面寫上“a”“b”“c”“d”,然後來擲骰子,擲到哪個填哪個。
楚中天不擲骰子,最起碼不在桌面上擲。
在他的心裡仿佛就有一枚骰子,在不停地旋轉,停下來的時候就會告訴他應該選哪個。
說的很神秘吧?
其實就是瞎蒙。
閉上眼睛随便填,但是就這樣,他蒙出來的正确率也比常人要高。
所以考試的時候,如果選擇題所占的分數多,他的成績往往就很好。
這不是什麼異能,這是天賦。
這種帶有賭博性質的選擇,他往往能夠選中正确的一邊。
但是要拿這直覺去賭錢,就一點都不靈了。
這個發現讓他郁悶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還妄想自己踢不成足球了,能去拉斯維加斯做一代賭王的呢。
※※※
酒吧的大屏幕電視上正在播放體育新聞。
是關于溫布爾登搬家的後續報道。
大家暫時停止了議論,擡頭看向電視機。
“……英格蘭足總經過高層三人會議,已經于今天中午同意了溫布爾登足球俱樂部遷入米爾頓-凱恩斯的請求……”
酒吧内除了電視機的聲音,就是一陣沉默。
幾乎所有人都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沒人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次也沒有人罵溫克爾曼,他們轉而讨論起要怎麼捐款,怎麼成立信托基金,怎麼開展俱樂部的工作。
艾米麗也在讨論的人群中。
在他們的言談中,隐隐透出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