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雨滂沱。
北平的秋冬季節往往是幹燥得讓人發悶,很少有這樣的滂沱大雨,而這樣的大雨降下,此刻,卻反倒讓人心頭隐隐的火苗更盛了一些。
尤其是回到宮中,看到這裡一片狼藉的祝烽。
他的眉頭都擰緊了。
回宮皇宮的時候,已經過了寅時,原本應該是整個皇城最安靜的時刻,這個時候,宮中卻是人聲嘈雜。
無數的妃嫔尖叫跑到自己的面前來,大聲的哭訴。
“皇上,那些人太可惡了。
”
“妾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求皇上一定要嚴懲他們!
”
“是惠妃作惡,皇上萬萬不能輕饒啊。
”
人群中,隻有一個人相對冷靜,卻是前些日子剛剛冊封的一個新面孔,似乎是叫沈憐香的,她跪拜在地,對着祝烽說道:“皇上,惠妃娘娘在宮中作亂,有違妾婦之道。
望皇上嚴查嚴懲,給妾等一個公道。
”
祝烽看了她一眼。
隻淡淡的一揮袖:“都回你們自己的地方去。
”
那沈憐香便也不多說什麼,磕了頭,起身便要離開,倒是其他的那些嫔妃們還要哭訴什麼,被祝烽冷冷的瞥了一眼,頓時都僵在那裡。
沈憐香輕聲道:“各位姐妹,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
“……”
“皇上忙了一夜了,自然要去休息的。
”
衆人看到祝烽有些蒼白的臉龐和發紅的眼睛,這才委委屈屈的道:“請皇上安歇,妾等告退。
”
說着,行了禮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祝烽擡起頭來。
漆黑的雨幕,将整個天地都籠罩了起來,身邊的人提着的燈籠也隻能照亮眼前這方寸之地,但,他的目光,早已經看到了遠處。
立刻急不可耐的往前走去。
等到他離開了,那些相繼退下的嫔妃這才停了下來,都嬌滴滴的怨怼道:“真是的,出了這麼大的事,皇上就隻讓咱們退下。
”
“就是,連話都不說。
”
“沈婕妤,你這麼催咱們離開,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
眼看着大家将不能與皇上相處的怒氣都撒到了自己的身上,沈憐香平靜的說道:“各位姐姐千萬不要怪罪,妹妹也是為了你們着想。
”
“這話怎麼說?
”
“今晚,咱們的宮中雖然都受了害,但并沒有出什麼大亂子,唯一又是被圍攻,又是被火燒的,可是貴妃娘娘的翊坤宮。
”
“……”
“皇上此刻,肯定是巴不得馬上過去見到貴妃娘娘的,咱們這樣攔着他,皇上面上不說,心裡豈有不惱的?
”
衆人聽了,立刻轉過頭去。
果然看見,皇帝一路疾行,卻并不是往他的寝宮,也沒有往禦書房去。
而是朝着翊坤宮的方向去了。
衆人沉沉的出了一口氣。
也有人不服氣,尤其是年輕氣盛的阮眉,剛剛在大亂中吓得花容失色,這個時候恨恨的說道:“就隻有貴妃是妃子,咱們就不是妃子了嗎?
憑什麼她一個人,奪去了皇上所有的寵愛?
”
衆人看着她,都不說話。
這話,大家的心裡都明白,隻是沒人敢說罷了。
如今她這樣說出來,不僅是給大家出了一口氣,也是讓衆人平日不敢發洩的憤懑不平找到了一個統一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