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邊境三舍之内不得開設軍府,常駐兵力不得超過三千。
”
幾乎是咬着牙,看着國書念出了第三行的要求,李無傷擡起頭來冷冷的看着南煙,說道:“邊境的兵力若都歸你們所控,那這跟開門揖盜有什麼區别?
”
“開門揖盜?
”
南煙微微挑眉,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然後微笑着說道:“看來,國君也沒有白在簡府呆那些日子。
”
“……”
“可是,國君當年不僅在簡府呆了那些日子,也在邕州城呆了不少日子。
”
“……”
“你曾親眼目睹兩國交戰,登基之後,也應該看過不少記錄的文書,本宮倒想問問,一直以來,‘盜’是誰啊?
”
這話一出,李無傷的臉色頓時白了起來。
這句話可謂尖銳至極,若是尋常時候,哪怕是兩國相争也很難将這話說到台面上,可南煙這話說出來,李無傷卻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事實上,一直以來,越國都是炎國都肘腋之患。
因為國土大部分都是叢山峻嶺,不适合耕作,也不像北方幅員遼闊适合放牧,越國人謀生多以漁獵為主,輔以桑蠶,但即便如此,這個國家地小人稀,國弱民貧,許多物資在無法獲取的時候,就隻能靠越過邊境進行掠奪。
所有一直以來,邕州城的老百姓都深受其害。
也是因為十五年前祝烽跟夏侯糾重新打開了局面,讓兩國關系由相争變為互惠,“盜”才從兩國之間消失了。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
李無傷雖然如今已經是越國國君,但他畢竟從小就流落到邕州,也經曆過兩國大戰,知曉内中原由,所以當南煙問他“盜”是誰的時候,他哪怕嘴硬,也說不出什麼來。
南煙冷笑了一聲,說道:“本宮無意與貴方做口舌之争,但開門揖盜這種事,你們不想做,我們更不想做。
我的夫君養大了一頭狼,總不能再幫他裝上鋼牙,那樣一來,誰知道哪一天他又會在什麼地方咬我們一口?
”
如果說國書上的第三項要求是一把紮進越國的刀,那麼南煙的這句話,就是直直紮進越國國君心裡的一把刀。
李無傷的呼吸都頓了一下。
沉默了半晌,他才慢慢都放下了手中都國書,擡頭看向南煙:“你恨我。
”
這句話,甚至不是詢問。
他甚至也沒有等到南煙回應,又咬着牙笑了笑,那雙眼睛已經有些克制不住的發紅,道:“我知道你會恨我。
”
南煙平靜的看着他,也沉默了一會兒,慢慢說道:“恨,倒也談不上。
”
李無傷道:“你是想說,你對我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感情,所以,連恨也談不上,是嗎?
”
“……”
南煙原本是想要等到大事完畢之後,再跟他說說他們之間的事,但這個時候,顯然李無傷已經不想再把這種表面的平和維持下去,她想了想,回頭對站在身後的崔元美和英紹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都往下退了幾步,英紹仍然站在能一眼看到南煙的地方,畢竟,這是皇帝的命令。
而另一邊的陳文枭也退了數步。
這樣一來,雖然外面看來高台上仍然站滿了人,并沒有什麼不妥,但在高台之上,就隻剩下李無傷和南煙兩個人單獨相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