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劍時,大拇指不要緊扣在食指上。
隻有手和劍之間有空隙,出劍才有餘地。
我重複多次,你為何屢教不改?
”
純白無一物的虛幻空間,白紗覆面,通身雪白的少年負手而立,眉頭微蹙,口吻是磁性中不容置疑的威嚴。
“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
”一旁穿着一身白色睡袍舞劍的女孩連連道歉,手裡卻收了劍,小碎步走到少年腳邊坐下。
撒嬌似得扯扯男子的衣擺“今晚已經練了許久了,小師傅肯定累了,我們休息一會嘛。
”
一貫如此,明明是自己想休息了,還一副體諒他的乖巧樣子
被稱作小師傅的少年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眼中卻是一刻不曾散去的溫柔,挨着女孩的肩膀坐下。
女孩側頭向少年看去,露出了明朗的笑容,眼中盡是崇敬。
少年一身如雪般的飄然白衣,墨色的長發一半拿發冠束在頭頂,另一半似墨黑的瀑布,從肩頭傾瀉,飄逸而俊雅。
白紗鎖住了除眼睛外的面龐,但隻看這雙顧盼生輝的眼睛就可想象,這是一個何等豐神俊朗的少年。
女孩不止一次想揭開他的面紗,可終究是沒有膽量。
伸出小手,用衣袖給少年擦擦額頭的汗珠,笑顔婉婉:“今夜也辛苦小師傅啦!
”
可能是年紀還小,女孩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已出落成這人間獨一無二的絕色。
哪怕是在松垮的白色睡袍裡,也一點遮擋不住她的妩媚動人。
哪怕是在大紅色的嫁衣中,也掩蓋不住她的清麗。
少年微微低下頭湊近女孩的胳膊,生怕女孩手酸。
沒有開口,嘴角卻稍稍柔和。
和以往十一年一樣,和小師傅并肩坐在全然空白的虛幻世界,沒有山水秀麗,小橋流水,甚至沒有對話,可這是女孩一天中最最最最快樂又舒心的時刻。
“宣婉妍!
!
!
!
!
”刺耳的聲音劃破了虛幻世界,硬生生把女孩拽出了夢境,扔進了真實世界。
我還沒和小師傅待夠啊啊啊啊啊!
!
是哪個殺千刀不長眼的來送死!
婉妍咬牙切齒滿懷怒氣地睜開眼,就見同樣怒氣沖沖男孩的男孩已經破門而入,大聲叫嚣着:“你這頭懶豬又睡到晌午!
我白澤家族怎麼會有你這種變種成豬的家夥!
”
這是宣婉妍的孿生哥哥,宣奕。
他一點沒意識到危險來臨。
宣婉妍拿起枕頭,猛地向宣奕砸去,狠狠砸中了宣奕的頭,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我警告過你多少遍!
不要!
在我!
睡覺!
的時候!
!
!
大喊大叫地進來!
”
宣奕自知論打架,自己根本不是這個妹妹的對手,隻得把做工極其精美的綢緞枕頭砸在地上,惡狠狠踩着出氣:“要不是爹讓我叫你去書房,你以為爺願意來找你!
”
“爹找我?
”婉妍秀眉微蹙,怒氣瞬間遇冷。
自知逃也逃不過,隻得撇了撇嘴,擡手指了指門外“我知道了,你出去等着!
”
“嘿?
”宣奕叉着腰“你這個沒教養的死丫頭怎麼和你哥哥說話呢?
”
“我要換衣服梳妝,你能不能有點眼色!
”
宣婉妍正要跳起來打他,屋門打開了,十幾個丫鬟小碎步排着隊進來了,手裡拿着面盆毛巾一類。
“少爺您息怒,要是讓老爺聽見您和二小姐大清早又在吵架,肯定不喜。
正房給您備了茶點,你先去坐着歇會。
二小姐這裡,奴婢馬上就梳妝妥當。
”為首的丫頭攔在宣奕面前,恭恭敬敬地說道。
一聽到老爺,氣焰嚣張的宣奕瞬間沒了氣焰,嘴上卻是不依不饒:“你讓那個臭丫頭給我快點!
”說着就出去了。
宣婉妍對着宣奕大搖大擺的背影狠狠翻了一個白眼。
任由丫頭們扶自己起來梳妝,腦海中卻開始回想昨晚夢裡,小師傅教自己的經略和武功。
從四歲起,宣婉妍每晚做夢都會夢到一個男子。
到如今,宣婉妍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十一年過去她還不知道小師傅的名諱。
第一次見面,宣婉妍還冒着鼻涕泡打着哈欠,而小師傅也是個聲音奶裡奶氣的孩童。
十一年來,她看着小師傅成了一個豐神俊朗的翩翩公子,小師傅看着她從一團孩氣的小女孩變成了如今名動京城天人之姿的少女。
十一年了,變的是彼此的樣貌,不變的是小師傅一身飄然的白衣、從未揭開的面紗和少言寡語,喜怒從不動聲色的性格。
宣婉妍還清楚記得十一年前的一天,他第一次出現在她的夢裡,明明有些緊張,卻負手而立氣場滿滿,開口就是不容置疑:“你就是宣婉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