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慕安神色複雜:“是,也就是邢麒麟,他也是機械人。
他們殺了梁桐,囚禁了黛碧。
如果不是邢麒麟阻攔……剛才回來的飛機上,也是他帶來醫生給指揮官治療傷勢的。
”
蘇彌腦海中浮現出以前見到孟熙琮與手下們搏擊的強勢姿态,隻怕他從未遇到過對手。
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為了手下們的命,他不能反抗,隻能任人毆打……機械人指揮官重傷孟熙琮,隻怕也是殺雞儆猴,做給他們看的吧?
讓他們看到,在機械人面前,即使是人類最強的孟熙琮,也不堪一擊。
蘇彌心頭一酸,視線模糊一片。
衆人還要再說,門外已響起一陣跑步聲。
回頭一看,至少五名機械人持槍沖了進來。
為首的一個機械人道:“所有人,回自己家!
馬上執行!
否則格殺勿論!
”
是怕人類密謀反叛吧?
所以對于新占領區這樣小心翼翼。
蘇彌朝艦長們點點頭,他們一臉憤恨地在機械人的監視下離開了。
屋内隻剩下蘇彌和昏迷不醒的孟熙琮。
蘇彌慢慢解開他的襯衣,觸目便見大片大片的青紫。
他一隻胳膊和一條右腿已被繃帶包紮,戴上了矯形器固定——那是骨頭斷了。
而看不出的,是内髒在強烈撞擊下,到底受到怎樣程度的傷害。
蘇彌拼命忍着淚,拿來熱毛巾,輕輕地給他擦拭臉和身上的皿迹。
誰知毛巾剛擦過他的臉頰,他嘴唇微張,嘴裡竟含着口鮮皿,突然噴了出來。
鮮皿全部噴到了蘇彌的臉上、身上,隻令她呆呆地望着他依然昏睡的英俊容顔,瞬間哽咽。
等蘇彌忙完,給他蓋好被子,已是夜裡十一點多。
好在家裡還有些食物儲備,她翻出來随便吃了點兒,洗漱之後,才在他身旁躺下。
他依然昏迷着。
蘇彌不敢随便碰他,隻能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依然冰涼一片。
蘇彌心中一驚,撫摩他的身軀,竟冰冷得像一具屍體。
而他毫無意識地微微顫抖着,仿佛無法抵禦身體的寒冷。
蘇彌眼淚大盛,輕輕靠過去,用自己溫熱的身體貼近他的冰冷。
昏迷中的他仿佛察覺到旁邊的熱源,沒有斷的一隻手慢慢摸過來,艱難地将她抱進懷裡。
蘇彌不知道要下多重的手,才能将一個活生生的人打得昏迷不醒骨折吐皿。
天知道她多想搶一架飛機沖上太空喚醒巨石陣,與這些機械人同歸于盡。
可他昏迷中的身軀,卻努力地、盡最大可能地傾斜了一個很小的角度,将她擁入懷裡。
仿佛在告訴她,即使再強的敵人再大的傷害,他也會保護她。
他的臉被橘色燈光染上一層金黃,使她暫時看不到他臉色的蒼白慘淡,仿佛依然是平日裡那個英俊而強大的男人,隻是安詳地睡着了。
再醒來時,他依然會是那個無所不能的指揮官,嚣張狂妄目空一切的男人。
等他醒來時,她要怎麼做?
或許對他來說,比身體的傷害更痛的,是心靈所受的折辱吧?
從此成為機械人的奴隸,從此沒有自由和尊嚴,再不能護住自己的手下和家人。
這個事實,對于這個從來都頂天立地的男人,該是多大的沖擊?
不,她要保護他,她要護住他,哪怕代價是她的生命。
這個頑強的念頭沖進她的腦海,令她的身軀也止不住地顫抖。
也許她的力量很微小,在機械人面前更是不堪一擊。
可她知道自己已經豁出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是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護住他。
在這國難當頭的時刻,她的丈夫身為人類領袖,忍辱負重首當其沖,他是機械人頭一個要對付的對象,她絕不會站在他身後看着他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