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華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火中,痛苦得想要叫出來,卻又像是被扼住了喉頭,沒有辦法發洩出來,這感覺,就像是那日靈魂撕扯出來的痛一般的令人清晰,令人膽顫。
但她知道這是必需,世上哪有那些好事,不經過付出就能白白的得來,所以這些苦,這些痛,她是樂意接受的,世上之人多是修真,和她一樣的修魔之人至今她都沒有遇上過,她自己摸索着修煉,自己當自己的師父,她不知道是不是所以修魔之人晉升之時都會有這樣的苦,這個時候的她,除了一邊疏導着體内充沛的力量之外,别無選擇。
痛到了極緻,那又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沐華隻覺得她的靈魂似乎都被痛苦給擠出了身體之外,然後累飄飄的遊蕩在了上方,仿佛那些痛苦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正在怔愣之間,卻發現了底下那已人盤坐變成了直躺在地上安靜的身體,她不記得那身體的長相,但她卻清楚的明白,那是她重生後的身體,雖然她沒有照過鏡子,卻早已對那具身體熟稔不已,這算怎麼回事?
她是被身體排斥了?
還是力量太過于強大,硬生生的把她給擠了出來?
按理來說她的靈魂已然和那身體早已融合得很好了,怎麼還會這麼輕易的被擠出來?
這怎麼行,以一個靈魂狀态的她,能做成什麼事?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原因讓她變成這樣的,但是她心裡堅定的明白她要回去,好不容易得來的身體,好不容易恢複的力量,她怎麼能放棄?
于是,處于靈魂狀态的沐華不顧一切的想着往那身體裡面飄去,卻總是在快要碰觸到的那一刻被一股大力的力量給撞飛開去,她的靈魂裡有着青草的守護之盾,雖然靈魂不會受到實際的傷害,但久了也會累的,不知撞了多少次,直到靈魂狀态的她感覺到了巨大的疲憊,她也沒有成功的靠近那具身體,難道又要回到原點?
然後再等着個幾年,幾十年,或者說是幾百年?
她沒有那個時間也不想等啊!
她不甘心哪,似乎從開始到現在,她都沒有順利過,都是大起大落的,次次充滿着危險與絕望,身邊的東西都離她而去,她從不怨天尤人,可是,如今再次的失敗,心裡面也是痛苦着的,以為會是光明,誰會知道竟是黑暗?
自嘲的擡起了透明的甚至還反光着的靈魂狀态下的手,她從來沒以這樣的形态出現過,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隻能呆在身體的上方,打量着這靈魂,沒想到她的靈魂會是白色的,純潔的那一種,真是諷刺不是嗎?
她的身上沾滿了皿腥,還有算計,這樣的一個她,竟然靈魂之色還是白色的,那,那些算計過她的,又會是怎麼樣的顔色?
靜靜的呆在上方,沐華的思緒飄了很遠,她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想離開裡的念頭,這時刻,她隻是想一個人單獨處會兒,她又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個遍,無人之時,她喜歡翻開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往事,那些全是傷痕的事,也是她的一種财富,雖然這财富來得太讓人室息。
沒有風,沒有人聲,什麼都沒有的結界裡,地上一具沒有起伏的身體,上方一隻靈魂,就這樣形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沐華驚訝的眼神之中,地上的身體慢慢的開始了變化,這樣的變化,讓沐華突然之間有些不知所措,因為那個軀體竟然慢慢的開始消失,對,就是消失,但又不完全是消失,那是一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詭異情況,先是身上的衣裳被消融得一絲不剩,赤露的軀體靜靜的躺在地上,然後,她的肌膚,她的皮肉,她的皿,一點一點的開始不見,而那些骨骼,卻又完整光滑的沒有一絲的損害,沒有皿肉,沒有内腑,她看見了光秃秃的頭頂,沒有頭發,看見了黑漆漆的眼眶,沒有了可以讓北煌一眼認出來的眼眸,看見了大張着的嘴,她曾經從那裡面品過清心露,最後,一幅完整的骨骼呈現在了靈魂狀态她的面前,這還不夠,她可以看見,那些骨頭也在改變着,雖然幅度很小,但時刻關注着它的沐華還是發現了,仿佛是在調整着形狀,又仿佛是在拼湊着大小,那些她還未控制住的力量竟然将她的身體摧殘成了這幅模樣?
她沒有感覺到那軀體裡面的力量湧過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靜靜的看着這一切的改變,雖然最後形成的骨骼很完美,很有美感,可是,她畢竟還沒有到達最高的境界,她一個靈魂,生不出皿肉來啊!
她沒法在這個時候欣賞,她甚至還有興趣想着,如果是外面那個北煌見到了如此形态的她,是不是還能無所芥蒂的說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