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見因為魂魄不全,又鮮少出去外界的緣故,對這些東西知之不深,全憑本能去理解和感受,晏瑾這些年行走在外,倒是懂,隻是……
他對歲見,仍舊是一種仰望的态度。
不敢妄想,不敢亵渎。
他将畫冊合上,随手扔到一邊,見歲見的鞋子被踢到一旁,有點遠,便直接抱起人放回榻上。
歲見沒拒絕,環着他的脖子,乖乖地在床榻上坐下。
然而一松手,他就看見晏瑾轉身要去取那枚靈果。
那枚靈果被盛放在一個半透明的玉盒裡,色澤鮮豔,看着極為好看,然而根據歲見這許多年來吃了無數靈果的經驗,他覺得這枚看起來很漂亮的果子味道一定不怎麼樣。
他伸手握住晏瑾的手,微微用力,将他往後拉。
晏瑾對他全無防備,也沒有抵抗他的力度,順着他的意就在床榻上重新坐下:“怎麼了?
”
歲見沒說話,将他推倒在床榻上,順勢站起身,傾身壓過去,一條腿半屈在晏瑾身側,一隻手撐在晏瑾腦袋旁側,另一隻手手指微屈,捏住晏瑾的下巴,微微一擡。
然後他毫不猶豫地就将兩隻毛絨絨小妖怪賣了個徹底:“兔子和松鼠說,我是那禍主的狐狸妖,你就是那沉溺溫柔鄉的君主——像嗎?
”
他笑吟吟地垂眸而望,寬松的衣襟略略散開,露出精緻的鎖骨,如瀑長發原本是用錦帶束着的,隻是被他在軟榻蹭來蹭去,早就松了掉落了,此時長發從他清瘦的肩膀滑落,長長的一縷,就落在晏瑾臉頰邊。
晏瑾覺得自己的心髒,在這某一瞬間,都不會跳動了。
他艱難地偏頭,想将視線從歲見白皙的頸脖處移開,然而歲見捏住了他的下巴不許他動,他沒奈何,隻能閉了眼,聲音有些喑啞:“不像。
”
他早就不是當年的無知孩童了,時間将他拉扯成一個強大的男人,原本的孺慕之情,早在這朝夕相處日夜相擁之中,無聲地變了質。
可歲見在他心目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般的人物,他痛苦地壓抑着自己的情感,不敢表露分毫,唯恐亵渎了他的心上人。
歲見倒沒想這麼多,他聽見那一句“不想”,略略蹙眉,沉思了片刻。
然後模仿着畫冊裡的某個畫面,俯身咬了咬晏瑾的唇。
也沒有很用力,就是輕輕地一咬,一點不疼,隻有暖暖軟軟的酥麻感,瞬間席卷了晏瑾全身。
雙唇一觸及分,歲見略略起身了一點兒,歪着腦袋問:“現在呢,像了嗎?
”
晏瑾殷紅的眸底在一瞬間醞釀起了極大的風暴,他緊緊望着歲見,仿佛要将他整個人都卷入風暴之中。
呼吸急促了幾分,晏瑾忽然伸手扣住那柔軟清瘦的腰身,一個翻身,兩個人的姿勢就調轉了過來。
歲見隻覺天旋地轉,下意識就擡手環住身上人的頸,下一刻,柔軟溫熱覆了上來,滾燙的氣息渡了過來,他微微睜大了眼,感覺很新奇,循着本能就去回應對方。
然而晏瑾是典型的出手即慫,歲見一回應他,他立刻就回過神來了,渾身一僵,眼底閃過掙紮,片刻後他猝然起身,狼狽地丢下一句“對不起”,竟是轉身就奪門而出!
歲見是第一次看見晏瑾如此倉促,待晏瑾身影消失,他舔了舔唇,忽然覺得很有趣。
歲見沒收了兩隻毛絨絨的所有畫冊,兩隻毛絨絨敢怒不敢言,委屈巴巴地将存貨上交,轉頭就在角落裡抱團嘤嘤嘤,待晏瑾望過來時,又要擡頭挺兇裝作一點都不心痛、為歲見做出貢獻是它們的無上榮耀的模樣。
兩隻毛絨絨膽小如此,晏瑾同樣也是慫,他不敢阻止,隻能望着歲見,神情複雜。
果不其然,畫冊為歲見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歲見雖然沒了記憶,沒了修為,但那敢于嘗試新事物的性子倒是沒變,這兒又沒有别的人,歲見有什麼新心思,也隻能逮着晏瑾試驗。
很長一段時間裡,晏瑾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甜蜜又痛苦。
偶爾他也會按捺不住心裡隐秘的心思,隻是剛一擡頭,望見歲見隽秀的面容,他立刻就會偃旗息鼓。
不可以啊。
歲見那麼好,他怎麼可以亵渎神仙呢。
他在猶豫掙紮,神仙倒是不管不顧,全憑興緻行事,灑脫得很,隐約有幾分少年時的模樣。
晏瑾覺得他快要憋瘋了。
然而真正讓他瘋掉的是某個夜晚。
歲見趁着他出去取靈藥,聯合兩隻毛絨絨,把他埋在院子裡的幾壇子靈酒,哼哧哼哧地刨了出來,喝了個盡興。
兩隻毛絨絨自覺闖了禍,老遠感受到晏瑾的氣息,逃也似的溜走了,剩下半醉的歲見在院子裡,面前擺着三大壇子酒——其中一壇傾倒着,顯然已經被喝光了。
“這壇好喝……”瞥見晏瑾回來了,歲見心虛地将那空壇子戳了戳,決定先發制人:“我是想給你留一點的,但這也不能怪我,是酒先動的手,它自個兒倒我杯子裡的,這誰受得住嘛……”
因着醉意,歲見的眼底朦朦胧胧地閃着微光,唇色沾着酒液,帶着幾分潤澤,格外誘人。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走了兩步,搖搖欲墜。
晏瑾顧不得許多,上前兩步接他入懷。
歲見順勢攬住他的腰,将腦袋埋在他兇前。
他倒也知道自己一時興起喝得太多了,怕晏瑾責備,機智地轉移話題:“我喝醉了,我好困,我想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