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一曦沒有注意她那個小動作,拿起桌上商洛宇給她倒好的茶喝了一口,早上的面線糊有點鹹,她又貪吃了一個麻圓,喉嚨有點幹,喝了半杯才放下來,繼續剛才的話題。
“從公訴人的公訴意見看,他把李青松定性為黑社會組織,可實際上,李青松的手下都是你們村的村民、親屬親戚。
這些關系是基于地域、皿緣關系而自然形成的社會關系,不能想當然地将這層關系代入黑社會性質組織關系中以認定被告人之間形成黑社會性質組織的成員關系。
”
商洛宇接着補充,“認定組織特征必須回歸到證據是否能反映人員之間的緊密型、穩定性,公訴人并沒有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李青松的手下受“組織”約束、經常聚集在一起謀劃一些不法或違法的事由,而且你們所得的也不是非法利益,所以并不符合黑社會組織的組織特征。
”
呂律師很不服氣地辯論,“我在庭上也是這麼說的,可是法官不采納我的辯護意見,有什麼辦法?
”
黃一曦不太相信,至少她從辯護意見裡面沒看出這些内容,當然,也不能否認,說不定這位律師在庭審中有了超常的發揮。
黃一曦也不說破,問了一句題外話,“别急,我們慢慢分析一下,心裡有數就行,呂律師,不知道你能不能拿到開庭的錄相?
”
呂律師一聽心裡一咯噔,猛地擡起頭看着黃一曦,她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認為自己在庭上沒有說這些,想到這他恨天高的發際處有微微的細汗冒出,開始思索,自己是否有說?
貌似沒有說?
呂律師陷入了沉思中。
黃一曦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天知道就算她懷疑也不會說出來,更不是想糾着呂律師的庭審表現不放,這些和她根本沒關系,代理費不是她給的,呂律師也不是她聘請的,和她無關。
之所以想看庭審錄相,是想知道公訴人和法官在庭審過程中說些什麼,他們的思路是怎麼樣,從哪裡找到有效節點突破。
每次看卷宗的時候,黃一曦的注意力十分集中,除了眼前的案件,周圍的人和事都不會讓她分心,她用筆敲了敲卷宗,“你要是能弄到我們大家再看下有什麼疏漏點才能查疑補漏,現在我們先一項項捋捋,這樣才能清楚知道我們和公訴人還有法官的不同點在哪,首先先分析本案的經濟特征,是否和黑社會組織的經濟特征一樣。
”
這一點其實不用多說,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李青松注冊的施工隊有合法經營範圍,且設立時并非以從事違法犯罪為目的。
根據相關法律條款,獲利之後是否用于支持犯罪組織的生存、發展或者實施違法犯罪活動,是認定黑社會性質組織‘經濟特征’的必備要件,不存在支持犯罪組織生存、發展的情形,則不符合經濟特征。
從本案看,李青松給員工發放工資的行為不能等同于黑社會性質組織為其成員發放工資。
其次,李青松對手下也不是非法控制,雖然在讨薪過程中聚集了一大堆手下,但那些手下本身也是在工地幹活,并非由李青松控制前去鬧事。
隻有達到嚴重破壞經濟、社會生活秩序的程度,公然對抗政府社會、為非作惡、欺壓殘害群衆,才符合黑社會性質組織的非法控制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