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宋彥池稍微有幾分詫異。

　　如果沒有陳念娢下午的那幾句話，他可能一時半會兒想不到是哪個孫家。
畢竟在京市，姓孫的可不止孫成章一個人。

　　但此時,他揚眉：“孫家有兩個女兒，你說的是哪一個？
”

　　“當然是一直跟着你跑的那個了。
”殷玉芬說着，瞪了他一眼，不贊同道,“别以為我不知道，她能那麼快當上宋氏的首席設計師,是有你縱容的成分在裡面。
要不然以她的資曆，宋氏的首席設計師哪能那麼快輪得到她？
”

　　“……”

　　宋彥池摸了摸鼻子,沒吭聲。

　　這話他沒法反駁，殷玉芬說得沒錯，如果不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憑孫檸慧的本事,不可能那麼早就當上宋氏的首席設計師。

　　但當時,他并不知道孫檸慧一直在騙他。

　　如果早一點兒發現,他根本不會讓她進宋氏。

　　“我一直以為你能力出衆,看人的眼光應該也不會差,誰知道也會把個人感情帶到工作上。
”殷玉芬見他不反駁，說得更起勁了，“你說你這麼做,對得起你爸那麼早就把公司交給你管嗎？
”

　　宋彥池接得很快：“對不起。
”

　　“……”

　　殷玉芬有點兒懵,似乎是沒想到他認錯認得那麼快,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

　　“媽,這個事情是我做得不對,我考慮不周。
”宋彥池很爽快地承認，“您放心，我已經把她調去榕城跟項目了。
等她走了，我會另外找一位合适的人帶領宋氏的設計團隊。
”

　　殷玉芬看了他一會兒，确認他沒有撒謊，才點了點頭：“你要是真這麼想，那我就放心了。
”

　　說完，不等宋彥池說話，她又忍不住吐槽，“那個女孩兒我見過幾次，長得倒是不錯，隻可惜心術不正，每次都想方設法地接近我。
你要是真敢和她在一起，我也會想辦法拆散你們的。
”

　　宋彥池肯定地說：“不會。
”

　　他沒有說太多的保證，但是殷玉芬了解自己的兒子，他既然這麼說了，那和那個女孩子肯定沒戲。
殷玉芬這才總算放了心，卻還是好奇：“說了那麼多，你還沒告訴我我什麼時候見過我兒媳婦的？
”

　　她這下子連“未來”兩個字都給省了。

　　是誰都不知道，卻仿佛已經認定了。

　　宋彥池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今天下午。
”

　　“……”殷玉芬皺了皺眉，默默地回憶了一下下午見過的人，“我今天下午除了逛街時偶遇到了那位孫夫人，其他什麼人都沒見過，可你不是說……”

　　宋彥池剛說了和孫家的女兒沒戲，轉頭又說是她下午見過的人，殷玉芬有點搞不懂了。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瞪大眼睛問他：“你是怎麼知道我下午見了誰的？
”

　　莫不是這個臭小子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連他老娘的行蹤都要監控？

　　這樣想着，殷玉芬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警惕。

　　宋彥池一對上她的視線就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不由失笑：“您想到哪裡去了，我沒事幹找人監視您做什麼？
我吃飽了閑的嗎？
”

　　“……”心思被看穿，殷玉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這個想法隻在她頭腦裡過了一遍就被她自己否決了，卻還是嘴硬道，“誰知道呢。
”

　　“是她告訴我的。
”

　　宋彥池說完這句話，幹脆拿出手機，找到白天陳念娢給他發的那兩句話，丢給殷玉芬看。

　　【我剛才遇到你的媽媽了。
】

　　【但是我好像沒有給她留下好的印象。
】

　　殷玉芬一眼就看完了，還注意到他給對方備注的名字是“念念”。

　　殷玉芬思考了一會兒，不記得認識的京市名媛裡誰的名字帶有“念”這個字的。
她沒有偷窺别人隐私的癖好，宋彥池把手機給她了，她也沒往上翻二人的聊天記錄，看完了直接還給宋彥池。

　　“這個念念，”殷玉芬好奇得不得了，“到底是誰啊？
”

　　除了溫娢以外，她今天是真的沒見過其他人。

　　難不成是對方看見了她，卻沒有跟她打招呼？

　　宋彥池拿回手機，視線也在那兩句話上停留了一下，勾了勾唇：“孫家的女兒不是隻有孫檸慧一個人，不過我看她應該也不太想要這個身份，所以你就當她和孫家沒有任何關系吧。
”

　　“……”

　　宋彥池都說得這麼明白了，殷玉芬不是傻子，這下總算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宋彥池：“你說的是，孫夫人的那個親生女兒？
”

　　宋彥池嗯了聲：“就是她。
”

　　“……”

　　殷玉芬嘴角抽了抽。

　　這才意識到他剛才為什麼要特地強調孫家有兩個女兒的事情。

　　想到下午見着的那個女孩子，在面對溫娢時那種不卑不亢，不肯低頭的姿态，殷玉芬心裡其實挺欣賞的。

　　而且那女孩長得确實是漂亮，皮膚特别白，見到她的時候也很有禮貌，并沒有因為她和溫娢同行就故意冷落她。

　　平心而論，殷玉芬對她的第一印象其實還不錯。

　　隻是繼女也是孫家的女兒，對于孫家，殷玉芬還是沒什麼好感。

　　沉默片刻。

　　殷玉芬神色有些複雜地看向自己的兒子：“你剛才說，她不想要孫家女兒的身份，當她和孫家沒有任何關系是怎麼回事？
”

　　她不想過多地幹涉兒子的感情，可有些事情總要了解清楚。

　　“這個我暫時也不太清楚。
”宋彥池說，“目前我隻知道當初她出國，并不是她的本意，也不是外界謠傳的那樣是她自己離開的。
”

　　殷玉芬睜大眼睛。

　　宋彥池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她是被她的親生母親送出國的，但至于是什麼原因，我還不知道。
”

　　殷玉芬問：“你沒問她嗎？
”

　　宋彥池搖頭：“沒有。
”

　　他在等陳念娢主動告訴他。

　　而且，他并不清楚當年她和孫家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她現在那麼恨孫檸慧和孫家，肯定不是小事。
如果貿然問她，會對她造成二次傷害，宋彥池甯可不要知道。

　　他的話音落下，客廳裡安靜了一陣。

　　母子兩個人一時半會兒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宋彥池啧了聲：“媽，您總得表示點什麼吧？
”

　　“……”殷玉芬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我要表示什麼？
”

　　宋彥池再一次把聊天界面展示給她：“您把您的兒媳婦吓到了，不應該想個解決辦法？
我這人都沒追到，您就給我出了那麼大個難題，萬一人家因為怕您，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怎麼辦？
”

　　“……”

　　殷玉芬瞬間覺得有一口大鍋砸在了她的腦袋上，把她砸地頭暈眼花。

　　好半天，她才指着宋彥池，怒氣沖沖：“你自己沒本事追不到人，管我什麼事兒？
别瞎給我亂扣罪名！
老娘告訴你，我對這個兒媳婦沒有不滿意的，有本事你就把她帶回家來。
别人家的兒子追兩個月孩子都有了，你連人家手都沒摸到吧？
我是你媽我都嫌你丢人！
”

　　殷玉芬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宋彥池沒接話，低着頭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過了半分鐘，殷玉芬聽到她自己的聲音從他手機裡傳出來：“你自己沒本事追到人……我是你媽我都嫌你丢人！
”

　　“……”

　　？
？
？
？
？
？

　　殷玉芬聽見自己剛才說的那段話一字不差地被他錄了下來，不由震驚道：“你錄這個幹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