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也舍不得染染受委屈,雖然那季良風花雪夜了些,但都是年少,有了妻妾便不一樣了。
暫且再看看,此事以後再說,本相不會讓染染受委屈的。
”
秦姨娘聞言還欲再說,神色頓了頓,沒有再開口。
既是沒拒絕,也沒闆上釘釘,就還有轉圜的餘地,若逼得緊了,怕是适得其反。
當晚,秦姨娘便留在了蘇振茂的院子裡,那頭楊氏聽了更加憤恨,身上味道熏天,蘇淩煙勸說幾句無果,都懶得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蘇染染一直在奚落院裡等着,卻遲遲不見蘇錦溪回來,越發的焦慮,讓夏凝去她常去的地方打聽,更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再去找找,不行就出動家丁一起找。
”她皺着眉頭吩咐着,人坐不住,在屋内來回的走動。
夏凝聞聲也是一臉凝重,小跑着出去繼續找。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蘇染染等不了了,抓着桌上的鞭子就要往外走。
忽的眼前黑影閃過,屋内燈火熄滅,她雙眸瞪大,手中鞭子下意識的甩出去,卻被人緊緊控制手腕,唇上捂着一隻手掌,帶着暖意壓住了她要出口的呼救。
“來……唔……唔唔……”她眼中閃過驚慌,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别吵,我就是來取個東西,蘇錦溪無事。
”
聲音溫潤如玉,聲音低沉、暗啞,格外的好聽,讓蘇染染愣神,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眼睛陡然一亮,無法說話,也無法動,隻得拼命的眨眼睛。
“噗呲!
”顧安白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室内烏漆嘛黑,若非月光照在她臉上,他實在是看不出她拼命眨眼的樣子。
蘇染染目露疑惑,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讓他覺得好笑。
顧安白松開了捂住蘇染染紅唇的手,将燭火重新點上,蘇染染緊跟其後,帶燭火搖曳,瞧見那人的面貌時,驚得嘴巴都合不攏。
“二殿下?
”她有些不可置信,待他溫和的點頭笑了笑,才真的确認了,卻是想不通。
“你知道我姐姐在哪嗎?
你要拿什麼?
姐姐何時回來?
”
一連串的問題回響在屋内,顧安白按照顧昊卿說的話,找到了他要的東西,一一的收好,轉身就見蘇染染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他心口一滞,眉目微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蘇錦溪中毒了,毒入肺腑,這會兒快不行了,我來拿藥物暫時壓制。
”顧安白說的有鼻子有眼,神色認真,蘇染染聽着臉色頓時變的慘白,目光急切的盯着他,手無意識的拽上了他的袖子。
“姐姐在哪?
能不能帶我有?
沒有解藥嗎?
”
顧安白愣住,沒預料到她會有那麼大的反應,眼角隐約閃着淚珠,蓦地他腦海中閃過那日蘇錦溪‘出喪’時她慘白的一絲沒有皿色的臉,與眼前的人重合,他臉色沉下,玩笑無法再開下去。
“這麼不禁逗,蘇錦溪沒事,在三弟府中,過兩日便回來,無需擔憂。
”
看着蘇染染,顧安白無法再待下去,話說完了就跑,徒留蘇染染一人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三王府中,顧安白将東西放在了桌上,好意的出聲提醒。
“三弟,你明兒個還是去丞相府通知一聲,蘇錦溪無緣無故的又失蹤,不僅引人擔憂,名聲也不太好。
”
顧昊卿挑眉,目光審視的盯着顧安白,準确的找到重點。
“引人擔憂?
”
顧安白似笑非笑,聲音溫潤,恢複了對外那般謙謙如玉公子的模樣。
“最近不少人想除之而後快,出了季府那檔子事,那兩個老狐狸可不會善罷甘休。
”顧安白‘善意’的提醒,語落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顧昊卿看破不說破,拿了東西進裡屋,屋内擺設簡單,唯有榻邊一抹紫草色格外耀眼,美人明眸皓齒,神色慵懶的靠在榻邊,明明風情萬種,嘴角帶笑,他卻看出了她眼底的惱怒。
二人四目對視,她看進他深邃入墨的眼,心中的那一點惱怒在不知不覺間放大,嘴邊的笑意越發濃厚,最先忍不住的開了口,語氣染了一絲别的意味。
“傳聞三殿下中毒已深,活不過三月。
我瞧着就是身子好得很,比鬼還要長壽。
”
顧昊卿聞聲一愣,片刻便反應過來。
“你在生氣。
”不是疑問,是肯定。
蘇錦溪抿緊了唇,被他的語氣弄的一陣心煩意亂,沒吱聲。
剛才她就醒了,并沒想聽他們說話,隻是在聽到有關三皇子時下意識的停住了,就算她再無視,婚約依舊在。
後面的話出乎她的意料,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疑問全都解開。
不是世人傳錯了,壓根就是她認錯了。
冷面陰狠是他,溫潤如玉是顧安白,中毒的是他,與她有婚約的更是他。
而他明知她弄錯了,非但不提醒,還将錯就錯,怕她糾纏還是怕她惦記着他的身份?
蘇錦溪抿緊了唇,未置一詞,将他按在凳子上坐着,自顧自的替他針灸、解毒,做着這些晚上常做的事情。
“唔。
”饒是顧昊卿,此刻也不由得隐忍一聲。
那細長的銀針往日隻入一分,如今幾乎是全根沒入,彰顯着此刻她的生氣。
他擡眸盯着她看,知曉是因為身份的事情,卻不知她生氣的緣由。
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稱号而已,他人沒變。
蘇錦溪聽着那聲,心裡陡然一驚,心思回了神,額頭上滲出了汗。
“抱歉,下手重了。
”
她悶聲道歉,下手輕了許多,壓抑的心情在此刻轉圜。
不管他是誰,不管他們之間是否有婚約,往後總歸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就是了,是她沒搞清楚,他在心裡如何想她,都與她無關,她做好自己就是。
心情豁然開朗,蘇錦溪的臉色好多了。
“無意隐瞞。
”
“哦。
”
顧昊卿簡單的四個字算是解釋,蘇錦溪聽懂了卻已經不在意。
聽出了她聲音冷淡,顧昊卿盯着她看直到解毒結束,神色漸深,沒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