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不過是個亡國之君,你已經一無所有。
”
成明帝聽到“甯景”兩個字愣了一下。
甯景是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尊貴,他的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喊過,以至于他自己聽起來都有些生疏。
甯孤舟是他的兒子,這樣直呼他的名字是不對的。
可是他在對上甯孤舟那雙冰冷的眼睛時,他便知道,甯孤舟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
他下意識地道:“甯孤舟,你是朕的兒子!
是朕把你養大,也是朕成就了你!
”
甯孤舟冷聲道:“若可以選,我甯願選個販夫走卒做父親,也不想要你這樣一個父親。
”
“甯景,你弄髒了父親這個詞,你也不配做父親。
”
成明帝的臉色極度難看,他的心裡又還有幾分不甘。
他輕聲道:“朕知道,你是在怪朕之前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些磨難。
”
“可是你仔細想一想,如果你不受那些磨難,你會成才嗎?
”
甯孤舟眼裡的寒霜更冷:“我有說過我想要成才嗎?
”
成明帝愣在那裡。
他想跟甯孤舟說,隻有成才了才能得到權勢,才能擁有這錦繡山河。
可是甯孤舟是拿着大燕江山要送出去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乎這些。
他氣得手有些發抖:“你太讓朕失望了!
”
甯孤舟冷笑道:“在我幼時,我确實一直盼着能得到了你的關注和寵愛。
”
“可惜的是,當年不管我怎麼努力,你都是那副樣子,甚至還用我的能力去刺激其他皇子。
”
“皇後說你把太子豎起來當靶子,讓衆皇子百般算計他。
”
“其實她說錯了,第一個成為靶子的人是我,因為我自小比其他兄弟聰明一些,你在我的身上動了多少手腳?
”
“自我明白這些事情後,我便對你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指望,我就隻想帶着母妃和長平去就番,遠離京城。
”
“可是你呢?
”
甯孤舟說到這裡眸子通紅:“你為了鉗制我,居然廢了母妃的武功,将她幽居在深宮之中。
”
“最後見我要失控,将她軟禁了起來,逼死了她。
”
“如今的我,已經長大,對你這所謂的父愛,隻餘下厭棄。
”
“我不再需要你的關心,不需要你的愛護,更不需要你來對我的人生指指點點。
”
“你自以為機關算計,自以為得到了一切,卻不知,你如今已經一無所有。
”
“你的妃嫔厭惡你,你的兒子厭惡你,他們都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後快!
”
成明帝怒道:“你閉嘴,不是這樣的!
”
甯孤舟冷笑:“是不是這樣,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
成明帝氣得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這一次李時英為他撫後背服藥都不管用了,他直接噴出了一大口皿。
他把那口皿噴完之後,整個人有些虛脫地癱在大椅上。
他知道自己此時的樣子有些慘,但是他覺得他是甯孤舟的父親,甯孤舟看到他這副樣子總歸會有些不忍。
他下意識地看了甯孤舟一眼,卻沒能在他的眼裡看到關切和不忍,隻看到了嘲諷的不屑。
成明帝有些呆呆地看着甯孤舟,他隐約知道他和甯孤舟的父子之情真的在于嫔死的那一年裡,全部都散了。
他閉上眼睛,因為那口皿吐了出來,他此時反倒不再咳嗽,他躺在椅子上,兇口劇烈地起伏着。
他緩緩地道:“朕是不絕對不會把大燕的江山交給像你這樣一個不把大燕江山放在心裡的人。
”
“朕也不會允許你把大燕江山送出去給一個女人做聘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