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讓孔梓茵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差點再一次地摔倒在地上。

　　她一側的臉頰，頓時紅腫了起來，浮現出了指印。

　　可是這會兒，孔梓茵卻像是毫無痛覺似的，嘲笑的道，“卓芊芸就算有命得到清白，也沒命活着了，葉聞銘，我倒是要看看，卓芊芸要是死了的話，你會是個什麼樣！
”

　　葉聞銘猛地眯起了眼睛，目光死死地盯着孔梓茵，“你怎麼會知道她現在有病？
”

　　孔梓茵瘋狂地笑了起來，“哈哈，我怎麼會知道？
我都比你更清楚卓芊芸的一切！
葉聞銘，你就是個瞎子！
”

　　葉聞銘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死死的咬着牙，過了良久，才道，“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瞎子！
”

　　瞎得被蒙蔽了那麼久，瞎得不知道誰才是對他好的那個人！

　　所以，現在這一切的懲罰，都是他該受的。

　　“孔梓茵，我眼盲心瞎，我的罪，我會去贖，而你，還有你們孔家，也注定要在牢裡終其一生的贖罪！
”

　　說完這句話，葉聞銘轉身離開，就像是懶得再看眼前的這幾人了。

　　孔梓茵凄慘地笑着，還在像個瘋子一樣地喊着，“葉聞銘，我等着卓芊芸死，等着看你是個什麼下場……”

　　直到葉聞銘回了車上，關上了車門，才像是隔絕了孔梓茵那瘋狂凄厲的聲音。
.八

　　他緩緩的合上了眼睛，吩咐着前排的司機，“去醫院。
”

　　車子緩緩的駛離着，他靠在椅背上，就像是個垂暮久久的老人一般。

　　“卓姐肝癌，已經是三期了，目前隻有換肝，才有一線希望，葉聞銘，你若是想要贖罪的話，那麼就把你的肝割下一半給卓姐。
”

　　淩依然的話，回蕩在他的耳邊。

　　割下一半的肝嗎？
就算是要他全部的肝，他都願意呵！

　　三期……三期的癌症，意味着什麼，他自然是明白的！
所以，當初她那些疼痛的症狀，是因為她的癌症，在逐漸加深中，在變得越來越嚴重。

　　所以，她才會突然不繼續打官司，願意把小炎的撫養權交給他。

　　也所以，她才會為了滿足小炎去遊樂場的願望，而答應了他的要求，在孔梓茵面前下跪道歉！

　　為什麼那時候，他要提出那個要求呢！
想到這裡，葉聞銘無比的痛恨着自己。

　　那時候，在芊芸看來，這要求是何其可笑吧，被害的人，居然還要向陷害的人道歉。

　　可是，這種可笑的事情，他卻是不止做了一次！

　　在遊樂場，她問他，若是她真的要死，他可以救她的話，他是否願意救……那時候，他又是怎麼回答她的呢？

　　他說，就算她死，也别死在他的面前，别污了他的眼睛！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
！
他這樣的話，根本摧毀了她所有生的希望！

　　他的命，明明是她給的啊！

　　葉聞銘的身子顫抖了起來，牙關死死地咬着。

　　所以，那時候她才會那樣地笑了，笑着說謝謝他。

　　因為那時候，對她來說，就真的已經是徹徹底底的把對他的那份感情給放下了吧。

　　而他呢，卻這麼傻！
直到今天，才明白她當時那抹笑容的真正含義。

　　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他聽到了前排司機的驚呼，“葉先生，您……怎麼流皿了？
”

　　葉聞銘緩緩的睜開眼睛，順着司機的目光，擡起手往着自己的唇角邊碰觸過去，這才發現唇角邊竟然有皿。

　　是剛才他牙齒咬得太厲害，不知不覺中，把唇給咬破了。

　　葉聞銘抹去了唇邊的皿迹，打開了車門，下了車。

　　隻是正當他要往住院樓那邊走去的時候，卻看到了卓芊芸正和卓母還有那兩個當初負責守在病房門口的男人一起走出了住院樓，而那兩個男人，手上還拿着行李袋。

　　那樣子，就像是要出院似的！

　　葉聞銘當即一個箭步上前，“你要出院？
”

　　隻是當他想要靠近卓芊芸的時候，卻又一次的被那兩個男人給攔住了。

　　卓芊芸沒想到又會看到葉聞銘，她還以為那天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是又怎麼樣，難道我出院，還要彙報給你聽嗎？
”卓芊芸冷冷地道。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唇顫了顫，那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似不敢再往下說。

　　就好像是潛意識中，希望她的病，并不是真的。

　　“是……是需要在醫院裡好好靜養的，需要進行治療的。
”他勉強的把話說完。

　　“不需要，我自己的身體如何，我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卓芊芸淡淡地道，打算越過葉聞銘。

　　“你清楚？
你如果清楚的話，就不會這麼急着出院了！
你難道真的想死嗎？
”葉聞銘急了，偏偏那兩個男人攔着他，讓他根本就不能靠近卓芊芸。

　　卓芊芸的腳步一頓，似有些微詫的看着葉聞銘，随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她輕輕一笑，“葉先生，你放心，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不會死在你面前，污了你的眼睛的。
”

　　葉聞銘的身子一僵，隻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

　　現在的他，無比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對……對不起……”他的唇顫着，聲音沙啞地道。
除了這三個字，他甚至不知道還應該說什麼。

　　“我和你之間，隻有恨，對不起三個字，沒有任何的意義，也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到我死為止，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卓芊芸冷聲道。

　　葉聞銘刹那間隻覺得渾身就像是浸透在冰水中似的，冷得徹骨。

　　她已經厭惡他到了這種程度嗎？
到她死為止嗎？
原來一句言語，就可以這般讓人疼痛難受！

　　而他以前，又對她說過多少傷人的言語呢！

　　卓母恨恨地瞪着葉聞銘，然後對着女兒道，“我們走，别理這種人！
将來就算咱讨飯，也不讨他跟前！
”

　　卓芊芸和卓母在兩個保镖的護送下，上了車子，離開了醫院，而葉聞銘卻還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怔怔地看着卓芊芸的背影，臉上盡是痛苦，懊悔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