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不無道理,陸君珩面色凝重:“感染天花多久才會出現症狀?
”
“若是感染,三日内就會出現不同程度的高燒,四肢疼痛。
”宋北卿緩聲回答。
陸君珩沉默片刻,揚聲吩咐:“先在山上駐紮三日,盡量不要靠近寨子。
”
宋北卿蹙眉:“那屍體怎麼辦?
”
“本王親自去燒。
”陸君珩淡淡開口,甯願一人冒險,也要護衆人安危。
“将軍,奴才和您一起。
”長青毅然跟随。
“我也去,不能讓王爺一個人冒險。
”
“我們都去,誰也不是貪生怕死的。
”
将士們一個接着一個開口,一時間士氣高昂。
陸君珩眼裡閃過欣慰之色,最終隻挑了幾個沒有妻兒的去了寨子裡頭。
顧祈安隐在人群之中,一襲紫衫卓雅出塵,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動了下,不遠處的叢林中閃過幾道暗影,向寨子方向移動。
“俺要去見媳婦最後一面,神醫妹子,這幾個孩子先麻煩你照顧了。
”王虎抹了把眼淚。
宋北卿語重心長勸他:“大當家的,你若出了事,這幾個孩子可真就孤苦無依了,謝縣令已死,夫人在天之靈會欣慰的,你就留在這裡陪她們吧。
”
王虎身邊站着三個孩子,緊緊攥着他的衣角。
他臉上露出心疼之色,将三人摟進懷裡:“你說的對,俺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她們撫養長大。
”
一個女童看向宋北卿,天真的問:“神醫,什麼是天花?
染上就會死嗎?
”
這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問題,一個個眼巴巴的看着宋北卿。
宋北卿歎了口氣,摸了摸那女童的頭:“隻要用藥及時控制住病情,就不會死人的。
”
别人沒有這個把握,她卻可以笃定,語調不高,帶着莫名安定人心的力量,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女童笑眼盈盈,握住她的手:“有神醫在,我們都不會死的。
”
宋北卿笑了一下,垂着眼睫點頭。
很快寨子方向升起徐徐濃煙,顧祈安走到她身邊:“宋姑娘,我看這附近有很多草藥,咱們一起去采吧,以防不測。
”
隻要陸君珩不在,他就不會喊她王妃。
宋北卿垂頭不看他:“毒藥也不少,我一個人去采就行,像顧公子這樣的外行人還是不要幫倒忙了。
”
她态度冷淡,對剛才他強抱自己的事尤為反感。
顧祈安點頭,也不好再說什麼,默默退到一旁。
宋北卿走到崖邊,看見有人在收長梯,忙出聲制止:“梯子就放在這裡吧,萬一有其他人掉下去,也多一條求生的路。
”
那人雖覺奇怪,不過還是按她的意思做。
很快天色就暗下來,寨子裡的屍體堆積如山,到現在還是濃煙滾滾,想要完全燒掉還需要一段時間。
宋北卿采了不少草藥,讓人支起一口鍋小火慢熬。
“王妃,這是治什麼的?
”有人好奇詢問?
“防天花的,一會兒每人喝一碗,不要浪費了。
”
衆人一聽是防天花的,全都沸騰起來,端着碗在鐵鍋旁等,畢竟誰都是一家老小等着吃飯,想要平安回去。
草藥熬好了,宋北卿盛了一碗走到崖邊坐着等,很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順着梯子伸上來,孤二無精打采的清俊面龐出現在視線中。
宋北卿端着藥碗走過去,伸手拉了他一把:“這麼慢,還以為你死在下面了呢。
”
夜風一吹,她狠狠打了個噴嚏。
孤二驚訝地看着她:“姑奶奶,你在等我?
”
“我姓宋名北卿,不是你的姑奶奶。
”宋北卿将碗遞給他,不知道是第幾遍重複這句話了。
孤二早就知道她的名字,隻是覺得直呼姓名是亵渎了她,呆呆看着眼前的藥碗:“這是什麼?
”
“防天花的藥,山寨裡爆發瘟疫了,你喝了之後趕緊下山,不要到處走動,萬一染上了托人來找我,我除了宋府和王府,基本不會去其它地方。
”
孤二接過藥碗,喜不自勝:“姑奶奶,你是在關心我嗎?
”
宋北卿看着他充滿期待亮晶晶的眼眸,一時竟說不出否定的話。
他和顧祈安不一樣,沒有那麼些陰沉心思,喜歡就是喜歡讨厭就是讨厭,頭腦簡單四肢卻不發達,像個忠誠又笨拙的小狗,讓人厭惡不起來。
她還沒有開口回答,身後突然響起顧祈安的聲音:“宋姑娘,你在跟誰說話?
”
孤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仰頭一口喝了藥,将碗塞到宋北卿手裡:“姑奶奶,後會有期了。
”
他快速跑進一旁樹林中沒了蹤影,顧祈安走過來,看着晃動不止的樹木,眼眸沉了沉,又問一遍:“宋姑娘,剛才有誰在這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