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晞頓時心中一涼,可還是強自維持着臉上的明媚笑容,将車裡的水果錦盒命彩棠交到管家手上,“管家,這是今年剛進貢來的水果,很新鮮的,你替我交給衡之表哥吧。”
管家接過彩棠手中的錦盒,躬身回道:“那小人就先替我家公子多謝公主的美意了,公主放心,小人一定将東西送到公子手上。”
蕭月晞點了點頭,眼眸中是難掩的失落,她打起精神微微笑道:“嗯,既然表哥不在府裡,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人恭送公主殿下。”管家畢恭畢敬的向蕭月晞的背影行着禮。
此時的蕭月晞明顯有些失魂落魄,步履也不似來前的那般輕快了,馬車裡,彩棠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蕭月晞的神情,卻隻見她目光呆呆的就那麼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的街景,一言不發。
雖然蕭月晞什麼都沒有說,可彩棠卻看的很清楚,公主一向活潑熱情,平時就算沒見到謝公子,也不會像今日這般大受打擊的模樣。就在她想出言寬慰的時候,卻聽蕭月晞突然張口道:“我們去城南甄府!”。
彩棠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她便恢複鎮定,探出半個身子對外面駕車之人說道:“公主說了,我們改道去城南的甄府。”
離甄府越近,蕭月晞就越忐忑不安,似乎同時容納了十幾隻兔子在自己的心裡四處亂竄亂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控制這種情緒,隻能下意識的用手指緊緊摳住身下的軟墊緞面。
說實話,直到此刻她也并不願意相信那些人的胡言亂語,在她心裡謝衡之是那般通透似谪仙的人,他怎麼可能會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樣,會那麼膚淺的輕易愛慕上一副好看的皮囊?不,這絕不可能!隻要自己沒有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就都算不得數!
其實,今日謝衡之之所以一大早就趕去甄府,實則是因為事發突然。今晨,下人來禀說甄府後院剛修葺好的圍牆竟然莫名奇妙的坍塌了半面,而且還碰巧砸傷了路過的行人,此刻傷者和家屬正圍在甄府門前不依不饒,嚷嚷着要說法。謝衡之一聽當即就坐不住了,要知道整個甄府的翻新修葺可是他親自監工督造的!怎麼可能短短幾天就出現問題?思來想去,他實在不放心讓璎珞一個女兒家出面處理這些問題,所以當即決定親自去甄府勘察現場,這樣才能準确判斷此事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馬車才剛拐進街口,就已經能隐隐的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嘈雜人聲。
“公子,甄府門前圍了很多人。”邱安探出身子看了一眼外面的狀況,有些擔憂的對謝衡之說道。
謝衡之神情微沉,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說道:“我們過去吧。”
甄府門前,已是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看熱鬧的行人,而人群的中心則是一個氣勢洶洶的黑臉漢子,正氣急敗壞的沖對面的雲嬷嬷和幾個護院小厮叫嚷着!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邱安一邊喊着一邊将人群撥開,圍觀的人一看這是有能做主的人來了不由得更多了幾分好奇心思,紛紛給謝衡之讓出了一條窄窄的通道。
雲嬷嬷一看來人是謝衡之,連忙走上前對他行了一禮,神色凝重的說道:“驚擾了公子,都是老身的錯。”
謝衡之隻是搖了搖頭,眉眼淡淡的掃了一眼旁邊那兩個人,說道:“雲嬷嬷,現在是什麼情形?”
“回少爺,這兩個人一大早就堵在府門口說是我們的圍牆坍塌砸傷了他們的人,老身本想賠償他們點醫藥費好息事甯人,可是這些個人卻獅子大開口,竟然要一百兩才肯罷休,這簡直是是赤裸裸的訛詐!”雲嬷嬷強壓住心頭的怒氣,向謝衡之簡單陳述了一遍事情經過。
謝衡之冷冷的瞥了那人一眼,聲音冷沉道:“有沒有報官?”
“嗯,已經差人去京兆府衙門報了官,”雲嬷嬷回道。
那黑臉的漢子,一看來的是一位文質彬彬弱不經風的年輕公子,剛才還有的一絲忐忑頓時就消散不見了。
“嗨!這就是你們能管事的人?”黑臉漢子打量了一眼謝衡之,語帶譏諷的問道。
“放肆!”謝衡之身後的邱安見那人如此無禮的對自家公子,不由得氣惱不已,正要沖上前給他一點教訓,卻被謝衡之攔了下來。
那漢子見謝衡之将自己的小厮攔下,以為他定是心生懼怕不敢惹事,心裡更是得意了幾分,“嗨,你們快說要怎麼賠償我兄弟?我這兄弟的腦袋可是在你們這被砸開了瓢,今日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複,都休想給老子離開!”那黑臉漢子一邊疾言厲色的恐吓着,一邊使眼色給身後正抱着頭唉聲連連的矮個男子。
那矮個男子見狀嚎叫的更加起勁了,腦袋上的皿似乎淌的越來越多,不一會半張臉都被鮮皿染成了紅色,乍一看的确是觸目驚心。
謝衡之唇邊浮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這位小哥傷的如此重,不如我先替你們尋個大夫看看傷勢如何?”
那黑臉漢子眼珠子一轉,揚手駁斥道:“不用!大夫我們自己會去看!你就說你們怎麼賠吧?我可告訴你們不要仗着有錢有勢就想随随便便打發我們走!我這兄弟家裡可是有一大家子還在指望着他做工養家,他這一受傷少說三五月都開不了工,不給我們這個數,休想讓我們罷休!”那漢子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滿臉的得意奸笑,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十拿九穩。
“邱安,給他十兩讓他們走!”謝衡之回頭對邱安說了一句。
“什麼!十兩?你們打發要飯的呢!?老子要的是一百兩!”那黑臉漢子一聽五兩頓時暴跳如雷急聲喊道。
“王二賴,既然你們不想去看大夫,又嫌人家給的銀子少,那不妨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讓我家大人給你們親自做主!”這時,從人群裡走出幾名收到甄府報案前來處理的帶刀捕快,正狠狠盯着這幾個鬧事的漢子,語氣冰冷的說道。
那黑臉漢子正是南城區出了名的無賴,平時好吃懶做遊手好閑不說,還憋着蔫壞,人送外号王二賴。
王二賴一看是京兆府衙門的差爺到了,被他們這一震懾,剛才還嚣張耍狠的氣焰頓時萎靡了下去,連忙上前陪着笑,擠眉弄眼的說道:“嘿嘿,幾位差大爺辛苦,今日可不是我王二賴耍賴,實在是這戶人家的牆塌了恰好砸傷我兄弟的腦袋,您看,這塌下來的牆磚上還沾着我兄弟的皿呢!我為我兄弟來讨個說法,這總不犯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