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帶着寂空與靜兒回了圓心寺,一路上,寂空與靜兒都很興奮,能離開圓心寺到妙-蓮寺,像是從鄉下進城。
李慕禅一路上沉吟,想着如何在妙-蓮寺落足。
這次所謂瞌睡了有人送枕頭,澄靜和尚來得正好,他正有離開圓心寺的意思,實因為圓心寺的信徒數量有限。
他想增強修為,就需要更多的信力,而東來鎮的人數有限,需要走出去,澄靜和尚恰好過來請自己,他便順水推舟。
他想走出來并不難,澄靜和尚恰逢其會,若非看他癡心一片,又正信十足,他也懶得理會。
既已決定要到妙-蓮寺,他便要做好,至于妙-華寺,他沒放在眼裡,他看得出來,妙-華寺的人并不注重香火,注重的是修行,信徒減少并不會反應太激烈。
佛門弟子不生嗔念,但嗔乃人性,難以根除,無名業火起,燒掉功德林,佛門弟子一旦生嗔,威力更強。
妙-華寺的人既然注重修持,那不會輕易起嗔念。
他不怕妙-華寺的人,但不想因為争鬥而損了自己的名聲,于名聲不信,則信力不足,即使得了妙-蓮寺也無益處。
他帶着寂空與靜兒回到圓心寺,吩咐了一番,然後繼續回去忙自己的,雲霄宗的大事不容疏忽。
他先忙了一番,然後想起一件事,還沒跟海玉蘭朝過面呢。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天空彩霞彌漫,他蓦的一閃,到了海玉蘭的小院,卻見小院裡很幽靜。
他輕咳一聲,門簾一動海玉蘭一襲紫色羅衫飄然出來,看到他來了,扭頭又鑽回屋裡,若非門簾晃動,還以為她從沒出現過呢。
李慕禅呵呵笑道:“海大小姐,生氣了?”
“我哪敢呀!”海玉蘭嗔道,聲音從屋裡悶悶傳來。
屋裡忽然響起傅飛虹的聲音:“讓這混小子進來!”
“師父!”海玉蘭哼道:“我不想看他!”
“我有話問他!”傅飛虹哼道。
海玉蘭無奈的轉身出來冷着臉哼道:“李公子,請吧!”
李慕禅笑道:“玉蘭,怎麼了?”
“沒什麼!”海玉蘭扭頭不看他冷着玉臉,看着頗為吓人。
她鳳眸修眉,風華絕代,此時一冷下臉來,眉眼含煞,倒有幾分鳳威令人不敢放肆。
李慕禅卻不在意,笑眯眯的伸手要去攬她腰,她腰肢輕輕一扭避開了,冷冷瞪他一眼,轉身進屋。
李慕禅無奈搖搖頭,知道她是真生氣了暫且哄不好,先冷一冷再說,邁步進了屋,笑道:“傅前輩!”
傅飛虹正躺在裡屋,哼道:“還不進來!”
李慕禅進裡屋,看她仍躺在榻上,歉然道:“傅前輩,我下手太重了,實在對不住。”
傅飛虹哼道:“你心裡有氣新仇舊恨一塊兒報,能不下重手?沒把我一掌拍死就謝天謝地了!”
李慕禅苦笑道:“前輩這麼說,我真是無地自容了!”
“行啦小子,你那點兒小心思我哪能不知道!”傅飛虹白他一眼,擺擺手,哼道:“說說你的英雄大事吧。”
李慕禅笑道:“什麼大事?”
他看得出來,傅飛虹并沒把自己傷她的事放在心上,看來心兇開闊,并非狹窄不能容人。
“你逼迫宗主的事呗!”傅飛虹哼一聲,道:“你算是在咱們宗内出了大名,蘭兒也跟着出名了!”
李慕禅道:“我逼迫趙宗主的事?”
他想了一下,搖頭道:“哪有這種事!”
他覺得趙宗主不會跟别人說,而旁人也不敢外傳的,奇怪她們怎麼知道。
傅飛虹斜睨他一眼,哼道:“小子,敢做不敢當了!”
李慕禅搖頭道:“趙宗主說了什麼嗎?”
“宗主已經跟咱們說了,全宗的人都知道,你上門逼迫,要我嫁給姓易的混蛋!”傅飛虹冷冷道。
李慕禅眉頭動了動,看一眼冷着臉的海玉蘭,沉吟道:“這是宗主親口說的?”
傅飛虹冷笑道:“是宗主親口說的,說迫于你的身份,不能不答應,隻能辛苦我啦!”
李慕禅搖頭歎了口氣:“這個趙宗主,還真是……”
這一招算是毒的了,歎道:“這話做不到真,我哪能逼迫得了她?”
傅飛虹哼道:“行啦小子,甭巧言令色,宗主說了,你是大宗師,既然開了口,她隻能答應!”
李慕禅摸摸鼻子,看向海玉蘭,海玉蘭扭頭不理他。
李慕禅歎道:“看來是趙宗主誤會了,怪不得這麼痛快的答應了呢,傅前輩不同意?”
傅飛虹瞪他一眼哼道:“你到底怎麼逼迫宗主了?”
李慕禅道:“真是冤枉,我并無此意,真是趙宗主誤會了,我來是為了宗主遇刺的事。”
“他死不了吧?”傅飛虹裝作不在意的問。
李慕禅搖頭道:“受了不輕的傷,倒沒有性命之憂,但這件事太嗝應人,我奉命來調查,順便來宗裡看看,打聽一下情況,然後順便提了宗主與傅前輩的事,覺得不能再拖了,這次萬一宗主有個三長兩短的,豈不是情天恨事?……趙宗主痛快的答應了,沒想到她以為我在逼迫,真是天大的冤枉!”
“宗主是什麼樣的人,豈能誤會你?!”傅飛虹斜睨着眼,哼道:“小子,我看你就是成心逼宗主就範,你膽子不小哇!”
李慕禅摸了摸鼻梁,無奈搖搖頭:“趙宗主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九天玄女宗是傅前輩你的師門,我哪敢無禮,前輩能饒我,宗主也饒不了我,是不是?!”
傅飛虹斜睨着他冷笑道:“你小子嘴裡一套,做起來又一套,我才不信你!”
李慕禅無奈的歎了口氣:“真是好人做不得啊,……算啦,誤會便誤會吧,歪打正着,看來是前輩與宗主的緣分到了。”
他這麼一說傅飛虹頓時紅了臉,扭頭哼道:“胡說什麼!”
海玉蘭看師父臉紅,知道她還如少女一般心思不好意思多說,扭着冷冷道“這次提親,是你自作主張,還是易宗主之托?”
李慕禅笑道:“宗主豈能托我此事,是我自作主張。”
海玉蘭頓時臉色更冷:“易宗主不想娶師父?”
李慕禅笑了笑,搖頭道:“宗主一直怕傅前輩拒絕所以不敢踏出這一步,若不然,兩人也不至于糾纏這麼多年?”
傅飛虹哼一聲:“臭小子,說話注意點兒!”
李慕禅呵呵笑道:“傅前輩,宗主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嗎?别看宗主英明神武,但在男女之事上卻膽怯而謹慎唯恐一個不慎,真的失去了傅前輩你,越是情深,越是患得患失,咱們看得都着急,隻能推他一把,若不然,到老了你們還是這樣!”
“你還有理了!”傅飛虹哼一聲,沒好氣的道。
李慕禅笑道:“傅前輩不謝我?枉我花盡力氣與手段才能讓趙宗主答應?”
“你終于說實話了吧?”海玉蘭哼道。
李慕禅笑了笑,道:“剛才那套說辭是給别人聽的,對玉蘭你,我自然不必說謊!”
“你真逼宗主了?”海玉蘭神情稍緩,傅飛虹炯炯望過來。
李慕禅道:“你們這位趙宗主是個厲害人物,不使點兒手段怎能逼她就範?”
“到底是什麼手段?”海玉蘭問。
李慕禅于是将事情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兩女聽得神采飛揚,仿佛置身于大殿内,聽着李慕禅與宗主唇槍舌箭,能感受到刀光劍影。
兩人雖是說話,卻句句透着玄機與機鋒,都直擊人心空隙,最終還是強者為尊,李慕禅赢了這一場。
“好手段!”傅飛虹撫掌贊歎,搖頭道:“你家宗主有這般手段,早就……”
李慕禅笑道:“我這手段其實低得很,宗主不屑為之。”
傅飛虹撇撇嘴道:“你甭往他臉上貼金,他沒有這般狠心,總是優柔寡斷,想要仁義,天下間哪有那麼多的仁義?”
李慕禅笑了笑,沒有多說,傅飛虹這話一語中地,正中宗主的要害,不過這也正是宗主的魅力所在,否則的話,傅飛虹也不會一直深愛不忘,難以割舍了。
海玉蘭這會兒不再冷着臉,她其實對李慕禅的做法深為贊同,而且帶了幾分感激,知道大半是為了自己。
不過她雖不生氣了,仍拉不下臉馬上笑顔相對,哼道:“你真以為那幫刺客與咱們有關?”
李慕禅搖頭道:“難說得很,趙宗主這人難以琢磨,不能小視,這件事到底有沒有你們宗門的影子,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
海玉蘭蹙眉道:“若與咱們宗門有關的話,你怎麼辦?”
李慕禅道:“真與九天玄女宗有關的話,那隻能得罪趙宗主了!”
“你真要與咱們打?”海玉蘭哼道。
李慕禅搖頭:“傅前輩嫁給宗主,咱們算是一家了,打是打不起來的,但也不能這般放過,是不是?”
海玉蘭道:“宗主也不是好欺負的,你是大宗師也不能肆意妄為。”
李慕禅笑道:“我心裡有數,知道分寸的,這一次我能得逞,也是她順水推舟,若不然,有的是手段阻撓。”
“你明白就好!”海玉蘭哼道。
傅飛虹道:“臭小子,你打了我一掌,又幫了我,咱們的帳一筆勾銷!”
李慕禅忙笑道:“前輩,這一掌是幫前輩的,這次又幫一回,怎能一筆勾銷,前輩是欠我一個大人情,把玉蘭許給我就是!”
傅飛虹沒好氣的道:“甭得寸進尺!”
海玉蘭紅着臉白他一眼,扭頭不再說話。
傅飛虹說了一會兒話累了,躺下休息,讓他們兩個自己說話,兩人出了裡屋,來到小院裡。
此時夜色已升,但天空沒有明月,陰雲蔽月,小院裡已經點了燈籠,兩人來到小亭裡坐下。
李慕禅微笑道:“這些日子宗内不太平吧?”
海玉蘭搖頭:“宗主在準備師父的嫁妝,倒沒有心思做别的。”
李慕禅道:“還好還好,隻要别去惹浮雲宮就好!”
“你就那麼怕浮雲宮?”海玉蘭斜睨看他。
李慕禅苦笑道:“你們現在不是浮雲宮的對手,去了也是白搭,徒取其辱罷了,我夾在中間受氣。”
海玉蘭哼道:“你怎麼夾在中間了?你不是咱們一邊的?”
李慕禅道:“我欠冷宮主一份人情,不能一味的助你們,……況且,她也不是手軟的人,一旦真打起來……”
“咱們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海玉蘭哼道。
李慕禅搖頭道:“你們那些隐修前輩也不成的,浮雲宮的實力更強橫,算啦,眼前說這些太早,……趙宗主不會再玩什麼手段吧?”
“這次看來真心答應讓師父嫁人了。”海玉蘭道。
李慕禅道:“那就好,我一直擔心她再出什麼手段,讓咱們雲霄宗在天下人丢臉,那真不知如何是好!”
海玉蘭笑道:“放心吧,宗主是識大體的,即使想讓你們丢臉,也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免得你們惱羞成怒!”
“那倒也是。”李慕禅笑道:“那我就能放心了,現在還要防着刺客,我現在擔心刺客不地付宗主,反而來對付傅前輩。”
“是不能不防。”海玉蘭馬上想通關鍵,蹙眉道:“這幫家夥很厲害?”
李慕禅将先前的經曆細細說了一遍,刺客如何刺殺,用的什麼手段,海玉蘭聽罷之後,修眉蹙緊。
她想不出破解之法,關鍵是修為不夠。
李慕禅道:“看來我要暗中跟着傅前輩的。”
“這樣最好。”海玉蘭忙點頭,随即又道:“那易宗主那邊呢?”
“讓師姐跟着。”李慕禅道:“一旦發現不妙-,我馬上趕過去,……就怕兩邊同時動手,那我真是分身乏術了。”
“我若是那幫人,還真要這般手段。”海玉蘭道。
李慕禅歎了口氣:“此事我還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