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子桢進門到出門,隻是半個時辰,一個嶄新的衙門就誕生了――新聞部,隸屬禮部,年方二十的才女李清照成了第一任總編,這個名頭也是徐子桢起的,而從此以後全天下都知道了有一種叫做報紙的東西。
報紙,就是大改版後的邸報,僅僅兩天後,第一份報紙就從應天府首發,頭版頭條上是一篇慷慨激昂文字犀利的文章,作者正是李清照,而标題則是徐子桢那日随口胡謅的:大宋,一條沉睡中的巨龍已漸漸蘇醒。
李清照的接受能力很強,徐子桢隻是三言兩語她就已經明白了該怎麼做,新聞稿不用文采斐然不用辭藻華麗,隻要用最精簡的文字說出事情的全部就可,關鍵在于兩點,一是要順着趙構的意思,二是要勾起百姓們的情緒。
那篇頭條中的内容正是說應天府軍民齊心合力擊潰金軍十萬人馬并俘獲數十員金将之事,其中自然是大大渲染了趙構這位新任君主抗敵的決心與他的文韬武略,正是在他的帶領下才獲得如此大勝,當然此戰還有開平王、張叔夜、韓世忠等大宋名将為主力,吐蕃大夏友軍為助拳,另有大宋義士徐子桢等數千人為奇兵雲雲。
果然,當報紙發行才半天功夫就被搶購一空,無數百姓求一份而不可得,而買到報紙的無不熱淚盈眶激動不已地反複讀着,多少年了,大宋一直被欺辱,今天終于揚眉吐氣了。
隻不過這都是兩天後的事,現在這一切都還沒進行。
徐子桢從行宮出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今天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不管是退敵還是報紙,高璞君的臉上也難得的挂上了一絲笑意,李清照則跟在他們身後,臉上若有所思,眉頭微微蹙着,顯然已經在開始琢磨報紙的事了。
應天府如今是大宋國都,何況還有應天書院在,找幾十個讀書人不是難事,所以開衙門這事一下午估計就能辦好,隻是徐子桢一把拉住了李清照沒讓她走。
“李大姑娘,好歹咱們也很久沒見了,你不去我家看看我兒子女兒麼?順便晚上一起補喝個喜酒。”
“啊?你怎麼又娶妻了?”
“我樂意娶,人家樂意嫁,要你管?”
李清照天生就不是愛服軟的人,尤其是對徐子桢,不知道怎麼就有種沒事想怼他幾句的沖動:“你就是個無視禮法的狂徒,也不知你究竟哪裡好,那些姑娘居然都肯屈尊嫁你,哼!”
這句話明的損人,而高璞君則趁機瞪了徐子桢一眼,可不是麼,要不是當初那個雷雨夜被他摸錯了屋,自己又怎麼會……
徐子桢本想再怼回去,可現在畢竟在街上,跟個大姑娘鬥嘴實在不雅觀,再說還有一大攤事等着他。
“反正你也不會嫁我,也不用管我哪裡好了……不說了不說了,正好,先跟我回家一趟,然後有個事得請你這位主編大人見證一下,順便寫篇稿子。”
李清照正在頭疼該寫些什麼稿子,一聽這個頓時被吸引了過去:“好啊,是何事?”
“跟我來。”
徐子桢拉着她和高璞君回了家,一進門就見家裡滿滿的都是人。
蔔汾和六子等幾個老馬賊在和魚沉尚桐董寒書說笑着,董芙蓉被蘇三和溫娴等女圍着,但眼光卻不時瞟向和蔔汾坐在一起的柳風随,瓊英和扈三娘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秀兒和墨綠幫着端茶遞水送點心。
衆人一見徐子桢回來就全鬧了起來:“這小子可算回來了。”
徐子桢笑着踏進門:“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假客氣了,先說好,今晚的酒必須喝個夠。”
六子等幾個會鬧的吵道:“幹嘛今晚,現在就喝呗。”
徐子桢臉上的笑容忽然收起,搖頭道:“現在不行,咱們得先做件重要的事。”
衆人被他的神情弄得一怔,卻見他走到蘇三面前:“小蘇三,當初我答應過你,要找出害死你爹的那個内奸。”
“你……你找到了?”蘇三嬌軀一顫,雙手猛的捏成了拳頭。
徐子桢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我說過,要活剮了他為你爹報仇,現在,是時候了。”
說完他招手叫過寶兒,低聲吩咐了幾句,寶兒應聲出門而去,而徐子桢則又對魚沉大師等原天下會中幾人點了點頭,魚沉等人俱都會意,站了起來,因為不光是蘇正南,被内奸害死的還有玄衣道長。
徐子桢出了門,在他身後是家中歡聚的所有人,包括顔玉淙和趙楦也都在,隻有水琉璃還留在家中,因為她如今已是身懷六甲,不宜見這樣的場面。
應天府城外,幸山,這裡風景雅緻怡人,現在雖是盛夏,卻是綠樹成林清風徐徐,置身此地感受不到一絲暑氣。
幸山上某處,這裡是玄衣道長等一衆英烈的墓,此時的墓前已擺放着一張桌案,案上香煙缭繞,寶兒肅穆而立,在他旁邊站着竟是趙構。
山坡上已聚滿了人,有大宋将士,有書院學子,還有百姓,但哪怕是這麼多人,現場還是一片安靜。
就在墓前的空地上豎着一根樁子,樁上綁着個胖得如同一座小山似的人,正是穆東白。
人群忽然分開,徐子桢率衆人緩緩踏入,來到穆東白身前站定。
穆東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慢慢擡起頭來,睜開眼,見到徐子桢後竟是灑然一笑。
“終于肯殺我了麼?”
徐子桢不理他,徑直來到案前,一撩前襟跪倒在地。
“道長,蘇伯伯,糜兄,還有各位英雄,今日,我徐子桢為你們除此内賊,各位,請安息吧!”說完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魚沉道長蘇三等人也都呼啦一下跪下,神情間俱是憤恨和悲戚,四周觀望的百姓們也都面露悲色。
跪拜完畢,徐子桢站起身來,走到穆東白身前,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看向趙構:“七爺,向您要的人有麼?”
趙構點了點頭,手一招從旁邊走上來一個瘦削老頭,這是應天府衙中資格最老的劊子手,砍頭從來隻需一刀,但是淩遲之刑卻能剮上千刀不死。
徐子桢向那老者抱了抱拳:“有勞!”
老者慌忙回禮:“先生言重了,不敢。”
徐子桢笑了笑,又來到穆東白面前:“這裡的樹長得不算好,樹下的土太薄了些,得再蓋點料,用煤渣好還是豆腐渣?”說完不等穆東白說話,又看着他冷笑道,“我覺得用人渣最好。”